編號：第173/2015號 (刑事上訴案)
主上訴人：A
B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
從屬上訴人：C
D
日期：2016年7月14日
主要法律問題：
刑事部分
- 審查證據方面存在明顯錯誤
- 量刑、緩期執行徒刑
民事部分
- 精神損害賠償
- 喪葬費
- 扶養費
摘 要
1.法院可以將嫌犯自己供述的事實認定為獲證事實，即使控訴書或答辯狀內都沒有描述有關事實亦然，因為法院這一舉動沒有削弱嫌犯的辯護權。
根據本案已證事實顯示，上訴人在經過人行橫道路時沒有減慢車速，無發現正沿人行橫道路穿越馬路的被害人，沒有剎車以避讓被害人，最終造成被害人被其所駕車輛碰撞致死。從上述事實可見，上訴人是有過錯的，而且過錯是嚴重的。故此，本院認為原審法院對於上訴人有嚴重主觀過錯的認定沒有值得質疑之處。
2.經綜合考慮本案的具體情況，雖然上訴人為初犯，而犯罪行為為過失行為，但是考慮到上訴人行為所造成受害人喪失生命的不可逆轉的嚴重後果，且其過失並非輕微，因此，本院認為，僅對事實作譴責並以徒刑作威嚇並未適當亦不充分實現刑罰的目的。故此，原審判決對上訴人不予緩刑的判決應予維持。
3. 喪失親人之痛是沒有任何金錢可以補償，但是經綜合衡量上述種種相關情節，尤其是兩民事賠償請求人作為受害人父母對喪失兒子所遭受的痛苦，不安及創傷，根據《民法典》第489條第1款及第3款的規定，亦參考終審法院以及本院一貫的判例，本院認為，原審法院對兩請求人所遭受的精神損害而定出每人澳門幣七十萬圓的賠償金額略高，應該定為每人澳門幣五十萬圓的賠償金額已屬適合。
4. 追思會和超度法會的宗教的儀式費用也是因為意外所造成的“一切費用”的一部分，這是死者家屬作為尊重死者本身的一種儀式，並不是多餘的，這跟每個人的信仰有關。如果當事人覺得只有這樣才能夠讓死者得到安息，這方面的費用不能不列入喪葬費之中。何況這筆費用並不是一般人明顯不能接受的水平，也不是一個過分的請求。
5. 支付扶養費的前提是受害人具有生命且獲得工作的將來收益，因此，原審判決認為從屬上訴人要求扶養費的期望因受害人死亡不具有法律人格而在客觀上無法實現之決定並無錯誤之處且應予以維持。
裁判書製作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譚曉華
合議庭裁判書
編號：第173/2015號 (刑事上訴案)
主上訴人：A
B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
從屬上訴人：C
D
日期：2016年7月14日
一、 案情敘述
嫌犯A在初級法院刑事法庭第CR4-14-0043-PCC號卷宗內被裁定觸犯一項《刑法典》第134條第1款及《道路交通法》第32條第1款(1)項和第93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過失殺人罪，被判處一年九個月實際徒刑，以及被判處禁止駕駛為期兩年的附加刑。
另外，判處B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向兩名民事請求人C和D支付合共澳門幣2,747,569.00圓作為財產及非財產損害的賠償(包括喪葬費用澳門幣147,569.00圓+被害人承受的精神賠償澳門幣200,000.00圓+被害人生命權補償澳門幣1,000,000.00圓+兩名民事請求人的痛苦補償澳門幣1,400,000圓)，以及自判決確定日起直至完全繳付時的法定利息。
嫌犯A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並提出下列上訴理由（結論部分）：
1. 除給予應有尊重外，上訴人不認同判處上訴人一年九個月實際徒刑之判決。
2. 上訴人認為被上訴之判決違反《刑事訴訟法典》第400條第2款c)項，以及《刑事訴訟法典》第400條第1款，在量刑上違反《刑法典》第40條、第64條第1款及第48條緩刑的規定。
3. 原審法院將嫌犯答辯狀內沒有提及之事實在判決書中加入作為已證事實，並認為指出上訴人視線離開行車路面，從而認為其具有嚴重主觀過錯，屬明顯錯誤。
4. 事實上，從獲證的事實中，無法得出上訴人具有嚴重主觀過錯的結論。
5. 上訴人在駛近人行橫道前，已先行視察當時斑馬線的使用情況及路面情況，且基於當時斑馬線並沒有行人使用，且上訴人當時車速不高。
6. 然而，並不能單憑上訴人沒有減速的事實，便認定其主觀上之過錯為嚴重。
7. 由被害人跑出馬路至被撞的時間其實是非常短暫的。
8. 因而，在上訴人察看當時人行橫道並沒有行人使用後，沒有預見被害人突然跑過馬路。
9. 雖然，在庭審聽證過程中，上訴人表示其視線向左方的街口瞄了一下， 以恐防有違例不讓先的車輛衝出。
10. 上訴人雖然在主觀上存有過錯，且直至現時上訴人仍然為此感到十分內疚，但綜觀整個事發經過，其過錯程度不應視為嚴重。
11. 由於存在審查證據方面明顯有錯誤，以致被上訴的裁判“事實之判斷”中認為上訴人存在嚴重主觀過錯；
12. 而且，繼而影響到原審法院在量刑中對上訴人適用了實質徒刑，就這方面上訴人是不同意的。
13. 刑事訴訟法典第114條規定，法官對法律所允許而呈堂的各種證據， 除非法律另有規定外，均按經驗法則及有權限實體之自由心證作出評價。
14. 因此，被上訴的初級法院合議庭判決沾上了審查證據明顯有錯誤的瑕疵。
15. 被上訴之判決中在量刑上違反《刑法典》第40條及第48條緩刑的規定(刑事訴訟法典第400條第1款)。
16. 上訴人之家庭及經濟狀況，尤其是上訴人一直從事正當職業，有固定的收入、行為良好、需要扶養年老及患病的母親及兒子；
17. 以及上訴人對事件極為歉疚，以及對被害人家屬公開登報道歉及存放了慰問金等事實，可以顯示其已真誠悔悟。
18. 上訴人是次為初犯，亦屬偶然性之犯罪，經歷過是次事件，上訴人已完全認知到犯罪之嚴重性及後果。
19. 上述事實可以顯示僅以事實作譴責及以徒刑作威嚇已可達到刑罰之目的以及達至預防犯罪之需要。
20. 就本案而言，對已年近54歲、具有小學五年級學歷的上訴人適用監禁之實際徒刑，將不利上訴人重返社會。
21. 綜上所述，就上訴人被判處一年九個月的徒刑而言，從上訴人的人格、生活狀況、犯罪前後之行為及犯罪情節，相信僅對事實作譴責並以徒刑作威嚇已可適當及足以實現處罰之目的。
22. 上訴人之情況具備《刑法典》第48條給予緩刑的主觀及客觀要件，可以給予上訴人一個機會，適用緩刑。
綜上所述及有賴尊敬的合議庭的高見，本上訴應視為理由成立而被判得直，並請求作出如下判決：
判處原審判決因沾有《刑事訴訟法典》第400條第2款c)項及《刑事訴訟法典》第400條第1款，違反《刑法典》第40條、48條以及第64條第1款，廢止被上訴之判決，並以一批准將上訴人所科處之實際徒刑之處罰作暫緩執行的裁判替代之。
承上所述，懇請尊敬的合議庭裁定本上訴得直，並一如既往地作出公正裁判!
檢察院對嫌犯A的上訴作出了答覆，並提出下列理據（結論部分）：
1. 上訴人針對以下兩方面事宜對原審裁判提出質疑：
I.審查證據方面出現明顯錯誤；
II.緩刑的給予。
2. 上訴人指原審法院在判決中加入了答辯狀沒有提及的事實，儘管如此，也非審查證據方面的明顯錯誤的瑕疵。
3. 事實上，上訴人所指事實是包含在其答辯狀內描述的事實當中，因為其在答辯書中第A點提及“載於卷宗內重要的事實”(見卷宗第273至274頁)。本案中，交通意外如何發生、上訴人在交通意外發生前有否注意到被害人及有否剎車等都是重要的事實。最重要的是，該獲證事實正與上訴人在庭審時所提供的聲明內容完全吻合。
4. 原審法院根據上訴人提出的事實版本，認定其在案發時並無發現沿行人橫道穿越XX大馬路的被害人，沒有剎車避讓被害人，有何錯誤之處?
5. 值得一提的是，法院可以將嫌犯自己供述的事實認定為獲證事實，即使控訴書或答辯狀內都沒有描述有關事實亦然，因為法院這一舉動沒有削弱嫌犯的辯護權。
6. 本案已證事實顯示，上訴人在經過人行橫道路時沒有減慢車速，無發現正沿人行橫道路穿越馬路的被害人，沒有剎車以避讓被害人，最終造成被害人被其所駕車輛碰撞致死。從上述事實可見，上訴人是有過錯的，而且過錯是嚴重的。故此，本院認為原審法院對於上訴人有嚴重主觀過錯的認定沒有值得質疑之處。
7. 原審法院在被上訴裁判中解釋了不准予上訴人緩刑的原因，主要在於一般預防方面的考慮。
8. 雖然，上訴人已坦承自己的過錯，且對被害人之死極為歉疚，本院亦相信上訴人已從事件中吸取教訓。不過，考慮到本案的犯罪情節，尤其是上訴人在駕駛時沒有盡駕駛者應有的謹慎注意義務，沒有留意路面狀況，也沒有在行人橫道前減速或停車，在一專為使行人可安全地橫過馬路而設的地方撞倒當時正在橫過馬路的被害人，使被害人被其所駕的車輛輾斃。故此，本院同意原審法院的觀點，為著預防繼續出現類似危險駕駛行為導致他人死亡的需要，不應暫緩執行上訴人被判處的徒刑。
綜上所述，本院認為應裁定上訴理由全部不成立，並維持原判。最後，請求尊敬的中級法院法官閣下作出一如既往的公正裁判!
輔助人C(民事請求人)亦對上訴人A的上訴作出了答覆，並提出下列理據（結論部分）：
1. 上訴人被原審法院裁定觸犯《刑法典》第134條第1款，結合《道路交通法》第93條和第32條第1款(1)項規定及處罰的一項過失殺人罪，並被判處一年九個月的實際徒刑及禁止駕駛兩年的附加刑。
2. 上訴人認為原審法院將在答辯狀中沒有陳述的事實列為裁判之已證事實，輔助人認為“嫌犯案發時並無發現沿人行橫道穿越XX大馬路的被害人即八歲小童E，其沒有剎車避讓被害人”事實的認定，是建基於上訴人在原審法的庭審時所陳述之事實。
3. 根據《刑事訴訟法典》第339條第2款及第355條第2款之規定，有關事實得被列入判決書當中，並應被視為已證事實，且得以作為判罪及量刑的依據。
4. 此外，上訴人認為原審法院得出上訴人存在嚴重主觀過錯的結論是明顯錯誤及違反一般經驗法則，構成《刑事訴訟法典》第400條第2款c)項規定的審查證據明顯錯誤的瑕疵。
5. 除了給予應有之尊重外，輔助人不同意上訴人的上訴理由，並認為應維持原審法院的決定。
6. 首先，輔助人認為過錯程度的認定屬法律問題，不構成在事實認定時可能觸犯的審查證據明顯錯誤之瑕疵。即使認為過錯程度認定的問題不屬法律問題，但被上訴裁判中過錯認定的結論亦沒有任何值得質疑的地方。
7. 本案中，根據獲證事實第2條及第7條，上訴人駕駛貨車至人行橫道時，沒有減慢車速，沒有將車剎停以避讓沿該人行橫道穿越XX大馬路的被害人即八歲小童E。
8. 根據卷宗第21頁之交通意外事故圖，被害人被撞至斑馬線後7米的位置並被車輪輾過頭部，而上訴人所駕駛的貨車要過了道路交匯處後才能成功停車，顯示上訴人案發時車速是高的。
9. 而且，在斑馬線上有行人橫過馬路完全屬可預見的情況，因為斑馬線上設置之目的正是讓行人安全橫過車行道，更何況被害人在案發時是以正常步行速度橫過斑馬線。
10. 根據被上訴裁判第10頁所載，連在肇事貨車後一輛電單車後面駕駛一輛私家車的證人F都能清楚看到被害人橫過斑馬線，上訴人卻沒有看到，上訴人嚴重疏忽的行為是值得被譴責的。
11. 根據載於卷宗第21頁之交通意外事故圖，肇事路段設有兩所學校(G小學及H學校)，上訴人既然已有多年的駕駛經驗，更應在有關路段謹慎駕駛，但上訴人卻明顯違反如廝基本的交通規則，嚴重妄顧其他道路使用者的安全。從上述可見，上訴人的主觀過錯是嚴重的。
12. 另一方面，上訴人在上訴狀中要求給予其暫緩執行徒刑的機會，其主要主張為上訴人屬初犯、有正當職業及需扶養家人、對意外的發生感到歉疚，且聲稱交通意外致人死亡的案件並非頻繁發生，亦沒有明顯增加之趨勢，並表示對上訴人處以實際徒刑，將不利於上訴人重返社會。
13. 然而，除了給予應有之尊重外，輔助人完全無法認同上訴人緩刑的請求，並認為應維持原審法院的裁判，實際執行上訴人被判處的徒刑。
14. 根據《刑法典》第48條的規定，是否給予緩刑的依歸為考慮能否適當及充分地實現處罰之目的。刑罰具有一般預防及特別預防之目的，在一般預防方面，有關的刑罰應作為一種積極及整體的預防，旨在加強社會公眾對於處罰制度的法律意識，重建社會公眾對於處罰制度有效性的信心。而在特別預防方面，要達至教育刑的目的，使行為人吸取教訓及不要再作出犯罪行為，以重新納入社會。
15. 本案審理的交通意外是完全由於上訴人的嚴重過錯而造成。被害人被貨車碰撞後，被捲入車底並遭車輪輾過其頭部。根據載於卷宗第119至第122頁之屍體解剖報告，被害人因嚴重顱腦損傷而死亡。由此可知，上訴人行為的不法性及造成的後果均相當嚴重，緩刑已經不符合對犯罪的懲罰需要和譴責之目的。
16. 此外，在考慮一般預防的要求方面，本次案件絕非個別事件，現時社會普遍對於駕駛方面的交通安全意識薄弱，尤其是這幾年內多次發生因在斑馬線前不讓行人優先通行而導致的交通意外，當中不乏導致死亡的個案，造成受害者及其家庭帶來重大的財產及非財產性損失，甚致對社會秩序造成嚴重負面影響。
17. 根據Dr. Leal-Henriques所著及盧映霞法官譯的《澳門刑法培訓教程》第168頁當中對刑事處罰目的所作出的總結，“在預防性目的中，當與特別預防的目的不相協調時，應以積極的一般預防或整體性作用為優先，後者體現為對法益的保障，以重建社會對法制的信心”。
18. 為此，由於在斑馬線前不減速或讓先的行為在本澳並不少見，具有一定的普遍性，社會公眾對於法律所訂的交通規則之有效性亦漸漸失去信心，由此而產生了預防和打擊同類罪行的迫切要求。
19. 為此，就決定是否符合緩刑的前提要件時，尤應著重考慮一般預防的問題，以恢復被動搖的法律秩序，重建公眾對法律制度的信心。倘准予緩刑卻使一般預防的前提不能得滿足，則緩刑便無法達至刑罰之目的。
20. 正如中級法院於2014年10月30日作出的第628/2014號合議庭裁判所援引之Dr. Figueiredo Dias在《Direito Penal Portugues》第340頁之內容，“即使單純從重返社會這一特別預防的角度來考慮法院作出了對犯罪人有利的判斷，但是如果違反了譴責犯罪和預防犯罪的需要的話，法院仍然不應該宣告緩刑。這樣做並不是考慮罪過的問題，而是從維護法律秩序的最低和不可放棄的要求來考慮犯罪的一般預防”。
21. 中級法院於2013年1月24日作出的第221/2012號合議庭裁判對類似情況同樣作出了不予緩刑的決定。
22. 綜合考慮本案的具體情況，輔助人認為緩刑並不能適當及充分實現刑罰一般預防的需要，亦即不能達至刑罰之目的。因此，輔助人認為被上訴裁判不准予上訴人緩刑的決定是公正的，沒有任何值得質疑之處，上訴人主張的《刑事訴訟法典》第400條第1款之上訴依據應予駁回。
綜上所述及有賴尊敬的中級法院合議庭之高見，請求中級法院法官閣下駁回上訴人的上訴，維持被上訴裁判中不准予上訴人緩刑的決定。
第二民事被請求人B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並提出了相關的上訴理由。1
民事請求人C和D對保險公司的上訴作出了答覆，並提出下列理據。2
兩民事請求人C和D不服，向本院提起從屬上訴，並提出下列上訴理由（結論部分）：
1. 本從屬上訴針對之標的為原審法院於2014年10月10日作出的判處民事第二被告支付澳門幣$2,747,569.00元損害賠償之合議庭裁判，從屬上訴人不同意在該裁判中駁回從屬上訴人要求之部分喪葬開支及扶養費的請求。
2. 在喪葬費方面，雖然在被上訴裁判中已獲證實“為辦理被害人的喪葬，兩名民事原告曾支付澳門幣334,986.20元”，但被上訴裁判駁回了從屬上訴人其中要求之追思會及超渡法會的澳門幣$187,417.20元之開支，有關理據為“由於追思會及超渡法會的支出均屬被害人喪禮之後的悼念費用，該等費用與本案交通意外導致被害人死亡存在並非直接和適當的因果關係，為此，法庭認為，在兩名民事請求人請求支付的喪葬費用之中，本案對相關追思會及事後超渡法會支出的合共澳門幣十八萬七千四百一十七元兩角的賠償請求不予支持，故此，本案判處兩名民事請求人因被害人喪葬費用支出的損害賠償應為澳門幣十四萬七千五百六十九元(MOP$147,569.00)”。
3. 根據《民法典》第488條第1款之規定，“侵害他人致死時，應負責任之人有義務賠償為救助受害人所作之開支及其他一切開支，喪葬費亦不例外”。原則上，除了承擔救助受害人的醫療費外，行為人需要承擔其他“一切開支”，當中更明確表明喪葬費用亦不例外。
4. “喪葬費”顧名思義指的是辦理喪事及埋葬死者所需之所有開支。眾所周知，辦理葬事的儀式種類眾多，更基於在生者的宗教、信仰及文化而有不同，因此這取決於在生者對何謂一個得體及尊重死者的喪葬儀式之主觀理解。但不論採用那一種儀式，都能反映喪葬儀式設置之目的，即在生者對死者的尊重與悼念，以及對死者最後的致意。
5. 根據被上訴裁判之已證事實，“意外發生時，被害人年齡九歲，其處求學時期。被害人生前身體健康，性格天真活潑，其為家中最小兒子且深受家人及朋友的愛護。兩名民事原告在被害人生前對被害人寄以厚望，期望被害人可成社會棟樑並光宗耀祖。”
6. 從屬上訴人非常疼愛被害人，對於其如廝年輕卻慘遭車輪輾過頭部而逝死的惡耗感到無比的震驚與悲痛。根據常理及一般經驗法則，作為傳統中國人的從屬上訴人更希望透過莊嚴的喪葬儀式使亡靈得以安息及使親朋戚友能銘記著這名天真爛漫的小童。
7. 而且，眾所周知，本案的交通意外在社會上引起了極大迴響，更直接促使政府加強對於司機斑馬線前不讓先的違法行為之執法，警醒了澳門市民交通安全的意識。
8. 既然被害人的悲劇能對社會起到警示作用，為著使在生者能緬懷被害人，不忘是次事件帶來的慘痛結果，從屬上訴人舉行了追思會，使眾多親戚朋友或其他社會人士能陪伴被害人走最後一程，向被害人作最後的致意，以祭亡靈。這符合了喪葬儀式設置之目的，即使是在下葬儀式後舉行，但在本質上屬喪事儀式之一部分，更在本案中是必要及有因果關係的。
9. 此外，被害人並非安詳離世，被害人死狀淒慘，其頭部嚴重變形，死不暝目。在此情況下，為著使死者得以真正的安息，根據中國傳統觀念、文化及信仰，必須進行超渡法會之宗教儀式，以超渡亡魂。由此可見，有關的超渡法會實屬喪事儀式的一部分及與嫌犯之不法行為有適當因果關係。
10. 中級法院2014年4月3日作出的第293/2010號合議庭裁判就類似情況具體分析了喪葬費用的範圍。
11. 從上述可見，在本案中從屬上訴人就追思會及超渡法會所作出的開支，即使是在下葬儀式後進行，但仍應被視為《民法典》第488條第1款所指的喪葬費中，並與嫌犯的不法行為有直接及適當的因果關係。
12. 至於扶養費方面，在被上訴裁判中駁回了從屬上訴人因被害人死亡致彼等損失被害人將來可向彼等支付扶養費澳門幣一百八十萬元，有關理據為“然而，被害人年長之後將來可向兩名民事請求人支付贍養費的前提基礎為，被害人需具有生命並透過工作的將來收益才可向兩名民事請求人支付贍養費。不幸地，被害人在本案因交通意外失去生命，為此，兩名民事請求人聲稱被害人將來可向彼等支付澳門幣一百八十萬元(MOP1,800,000.00)扶養費的期望因被害人死亡不具法律人格而在客觀上無法實現，為此，兩名民事請求人的該項請求不予支持並予以駁回”。
13. 確實，被害人死亡的結果導致其失去了法律人格，亦無法透過工作而獲得收益或任何權利。但立法者在《民法典》第488條第3款的規定是對有關原則作出了例外的規定，即直接賦予了可要求受害人扶養之人權利，要求行為人作出損害賠償，有關權利並非自被害人的權利義務範圍而繼承，這便不取決於被害人失去生命而喪失權利能力的因素，而是應審視從屬上訴人是否屬“可要求被害人扶養之人”。
14. 根據《民法典》第1850條第1款b)之規定，從屬上訴人有權利要求被害人扶養。雖然被害人死亡，但這不應排除從屬上訴人在將來能獲得被害人扶養的期望，根據《民法典》第558條2款之規定，這同樣應屬受法律保護的範圍。而且，這損失與嫌犯的不法行為有適當因果關係。
15. 倘若被害人沒有因是次交通意外而去世，根據一般經驗法則，可合理推斷被害人是會向從屬上訴人支付有關的扶養費。
16. 根據已證事實第17條，“兩名民事原告提交民事起訴書之時的年齡分別為46歲及47歲”。可合理預計被害人22歲大學畢業後可出社會工作，兩名從屬上訴人分別為59歲及60歲，根據現時物價、社會狀況，屆時每人每月平均應可獲得不少於澳門幣$3,000元之扶養費。考慮到現時的人均壽命，被害人應可供養其父母至從屬上訴人84歲及85歲。為此，根據《民法典》第560條第6款之規定，按照衡平原則訂定之扶養費賠償金額不少於澳門幣1,800,000元。
綜上所述，請求中級法院法官閣下裁定本從屬上訴理由成立，廢止被上訴裁判中關於駁回部分喪葬開支澳門幣$187,417.20及扶養費澳門幣$1,800,000元之裁判，並連同被上訴裁判已判處的澳門幣$2,747,569.00元賠償，合共判處支付澳門幣$4,734,986.20元之損害賠償以及依照第69/2010號統一司法見解所訂定之自作出確定相關金額的司法判決之日起計算之遲延利息。
嫌犯A(第一民事被請求人)對從屬上訴人的上訴作出了答覆，並提出下列理據（結論部分）：
1. 民事被告不認同從屬上訴人之上訴依據，並認為應維持原審法院駁回部分喪葬費用澳門幣187,417.20元及扶養費澳門幣1,800,000.00元之裁判的決定。
2. 事實上，在原審法院之裁判中，已適當考慮及判處了從屬上訴人澳門幣147,569元喪葬費。
3. 基於追思會和超度法會的悼念費用屬於被害人喪禮後的支出，與被害人在本次交通意外中死亡並沒有直接和適當的因果關係。
4. 支付扶養費的前提是被害人具有生命且獲得工作的將來收益，因此民事被告贊同原審判決認為從屬上訴人要求扶養費的期望因被害人死亡不具有法律人格而在客觀上無法實現。
5. 另外，追思會和超度法會的悼念費用以及扶養費用明顯過高。
6. 總括而言，從屬上訴人主張的《刑事訴訟法典》第400條第1款違反法律的瑕疵之依據應予駁回。
綜上所述及有賴尊敬的合議庭的高見，請求法官閣下駁回從屬上訴人的上訴，維持被上訴裁判之決定。
B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第二民事被請求人)對從屬上訴人的上訴作出了答覆，並提出下列理據。3
案件卷宗移送本院後，駐本審級的檢察院代表就關於刑事上訴部分作出檢閱及提交法律意見，同意檢察院司法官在其對上訴理由闡述的答覆中所提出的觀點和論據，認為嫌犯提出的上訴理由不成立，並予以駁回。
本院接受各上訴人提起的上訴後，組成合議庭，對上訴進行審理，各助審法官檢閱了卷宗，並作出了評議及表決。
二、事實方面
原審法院經庭審後確認了以下的事實：
1. 2013年6月5日傍晚約六時三十五分，嫌犯A駕駛MJ-XX-X9號重型貨車沿XX大馬路往XX北街方向行駛。
2. 當駛至設於XX大馬路與XX街和XX巷交匯處朝XX大馬路方向一側的人行橫道之前，嫌犯並無減慢車速，其沒有將車剎停以避讓沿該人行橫道穿越XX大馬路的被害人即八歲小童E。
3. 因被MJ-XX-X9號重型汽車的車頭碰撞，被害人在距人行橫道數米外的地上跌倒並因嚴重受傷致死亡。
4. 法醫解剖報告認為，被害人因受車輛輾壓等嚴重外力作用致頭部損傷而死亡(參見卷宗第122頁法醫總結)。
5. 交通事務局在意外後對MJ-XX-X9號貨車的專業鑑定顯示，該車“制動效能測試不合格”(參見卷宗第91頁失事車輛專業鑒定報告內容)。
6. 意外發生時天晴，地面輕微濕滑，交通流量正常。
7. 在駕駛制動系統經檢驗屬不合格的汽車接近人行橫道時，嫌犯未將車速特別減慢，其不遵守其知悉的交通規則的行為最終造成被害人被其所駕車輛碰撞致死。
8. 嫌犯知悉其行為屬法律禁止且受法律處罰。
庭審聽證，嫌犯A的答辯書描述的以下事實得以證明：
9. 嫌犯案發時並無發現沿人行橫道穿越XX大馬路的被害人即八歲小童E，其沒有剎車以避讓被害人。
10. 嫌犯對其過失行為引致被害人喪失生命一事極為歉疚。
此外，審判聽證亦證實以下事實：
11. 刑事紀錄證明顯示嫌犯A為初犯。
12. 嫌犯聲稱現為貨車司機，每月收入約澳門幣五千至六千圓，具小學五年級學歷，需贍養母親及一名兒子。
經庭審聽證，除與控訴書和答辯書的獲證事實相符的事實視為證實之外，民事請求書、答辯書以及相關嗣後書狀提出的以下事實亦視為得以證實：
1. 案發時，第一民事被告A沒有因應地面濕滑以及接近有行人準備使用的人行橫道的特殊情況而減慢車速，其以原速度駕駛前行。
2. 在其駕車接近有明確信號標示的行人橫道之時，第一民事被告沒有減速或必要時停車，以讓正在橫過人行橫道的行人通過，其不能在前方無阻且可見的空間內安全停車以避開使用人行橫道的行人。
3. 事故發生後，被害人隨即被救護車送往澳門仁伯爵綜合醫院。
4. 其後，醫院宣告被害人死於嚴重受傷。
5. 為辦理被害人的喪葬，兩名民事原告曾支出澳門幣334,986.20元(參見文件1至3內容)。
6. 兩名民事原告因兒子即被害人去世致寢食難安且無心工作，並因此致工作收入減少。
7. 兩名原告委託代理人跟進整個求償程序並為此支付澳門幣33,000.00元的費用(參見文件4) 。
8. 意外發生時，被害人年齡九歲，其處求學時期。
9. 被害人生前身體健康，性格天真活潑，其為家中最小兒子且深受家人及朋友的愛護。
10. 兩名民事原告在被害人生前對被害人寄以厚望，期望被害人可成社會棟樑並光宗耀祖。
11. 被害人生前喜愛音樂，為此，兩名民事原告亦尊重其意願，為被害人安排學習音樂；意外發生前，兩名原告對被害人可作曲已非常開心，彼等相信被害人即小兒子可出人頭地。
12. 為培育被害人成材，兩名民事原告曾為被害人選擇學校和補習老師，並為被害人安排參加需付費的課外活動。
13. 案發後，作為被害人父母的兩名民事原告經常因懷念兒子致情緒低落，彼等難以接受兒子去世的事實。
14. 每當想起本次交通事故之後，兩名民事原告晚上經常失眠及發惡夢。
15. 兩名民事原告因兒子死亡致身心受挫和心靈創傷，彼等經常以淚洗面，如外出時看到他人一家三口散步的情景更令兩人傷感。
16. 交通事故發生時，第一民事被告駕駛的MJ-XX-X9碼重型汽車在第二民事被告B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購買汽車民事責任保險，保險單編號為MTV-12-021735 E0/R1 R，每起事故賠償限額為澳門幣四百萬元正(MOP$4,000,000.00，參見卷宗第267頁承保表內容)。
17. 兩名民事原告提交民事起訴書之時的年齡分別為46歲及47歲。
18. 被害人死亡時年僅九歲，是一名尚未踏足社會的小學生，未具工作能力。
19. 交通意外發生時，兩名民事原告共同對被害作出扶養。
20. 兩名民事原告具工作能力。
21. 是次交通意外約於2013年6月5日下午六時三十五分發生。
未經証明之事實：
經庭審聽證，本庭認為檢察院和輔助人各自提起的控訴書描述的以下事實未能得以證明：
1. 嫌犯發現被害人即八歲小童E沿人行橫道穿越XX大馬，當時，其無法將車剎停以避讓被害人。
2. 民事請求書、答辯狀以及嗣後書狀內描述的與獲證事實不符的所有事實均視為未能證明或屬與訴訟標的無重要關係。
三、法律方面
本上訴涉及下列問題：
刑事部分
- 審查證據方面存在明顯錯誤
- 量刑、緩期執行徒刑
民事部分
- 精神損害賠償
- 喪葬費
- 扶養費
刑事部分
1. 嫌犯A認為原審法院在判決中加入及證明了答辯狀沒有提及的一項新事實，就是“嫌犯案發時並無發現沿行人橫道穿越XX大馬路的被害人即八歲小童E，其沒有刹車以避讓被害人”， 上訴人亦提出了原審法院在認定上訴人過錯方面都存在錯誤，因此，認為原審判決存有《刑事訴訟法典》第400條第2款c)項規定之“在審查證據方面存在明顯錯誤”的瑕疵。
首先，上訴人質疑原審法院在判決中加入了答辯狀沒有提及的事實。但是，這並非是審查證據方面明顯錯誤的瑕疵，而是是否違反控訴原則的問題。
法院須按照控訴書或起訴書所描述的事實範圍行使審判權，否則，須按照《刑事訴訟法典》第339及340條的規定作出處理。
《刑事訴訟法典》第339條規定：
“一、如在聽證過程中得出結果，使人有依據懷疑發生一些事實，其係對案件之裁判屬重要，但在起訴書中未描述，又或無起訴時，在控訴書中未描述，而對起訴書或控訴書中所描述之事實不構成實質變更者，則主持審判之法官依職權或應聲請將該變更告知嫌犯，並在嫌犯提出聲請時，給予其確實必需之時間以準備辯護。
二、如變更係因辯方所陳述之事實而產生，則上款之規定，不適用之。”
上訴人在答辯書中提及以“載於卷宗內重要的事實”作辯護範圍，即是，交通意外如何發生、上訴人在交通意外發生前有否注意到被害人及有否剎車等都是重要的事實。
另外，上訴人在庭審時承認自己沒有看到受害人在過馬路，其在經過斑馬線時沒有發現行人，那時便把視線轉向左前方留意街口有否來車，直至撞到受害人才知道及剎車。
原審法院根據上訴人提出的事實版本，認定其在案發時並無發現沿行人橫道穿越XX大馬路的被害人，沒有剎車避讓被害人，並無錯誤之處。
法院可以將嫌犯自己供述的事實認定為獲證事實，即使控訴書或答辯狀內都沒有描述有關事實亦然，因為法院這一舉動沒有削弱嫌犯的辯護權。
正如助理檢察長在其意見書中指出，“其實上訴人在對控訴書作出答辯時，已籠統地把一切在卷宗內對於查明事實真相有作用的事實，都成為他的辯護範圍。誠然，該所謂新增事實全是針對行為人是否存有過錯而加設的，同時是透過上訴人的陳述而獲得的。可以肯定，該事實的增加絲毫沒有減少或削弱上訴人之辯護權利。更甚者，該事實獲得證明，是反映上訴人的辯護權能得到充份行使的表現。
因此，上述情況符合《刑事訴訟法典》第339條第2款規定的例外情況。
另一方面，上訴人亦質疑原審法院對上訴人在案發時的行車速度的認定及對目擊證人F的證言判斷等事宜，意圖推翻原審法院就上訴人未在其有義務停車讓先的路口減速停車從而造成交通意外所作出的判斷。
根據《刑事訴訟法典》第400條第2款c)項規定，上訴亦得以審查證據方面明顯有錯誤為依據，只要有關瑕疵係單純出自案卷所載的資料，或出自該等資料結合一般經驗法則者。
終審法院於2001年3月16日，在第16/2000號刑事上訴案判決中認定：“審查證據中的明顯錯誤是指已認定的事實互不相容，也就是說，已認定的或未認定的事實與實際上已被證實的事實不符，或者從一個被認定的事實中得出在邏輯上不可接受的結論。錯誤還指違反限定證據的價值的規則，或職業準則。錯誤必須是顯而易見的，明顯到一般留意的人也不可能不發現。”
審查證據方面，原審法院在事實的判斷中作出如下說明：
“庭審聽證時，嫌犯A對交通意外的發生表示後悔，其聲稱案發時以約二十五公里的時速駕車前進，當時，其眼望道路交匯處左前方路口，因嫌犯當時擔心左邊路口經常有違例不讓先的車輛衝出路口，為比其案發時對並無覺察被害小童橫過馬路且在聽到撞擊聲才作出剎車操作；同時，嫌犯聲稱案發時並無使用手提電話，其當日整天駕車工作但無發覺汽車剎車存在問題。
庭審聽證時，證人F聲稱案發時，其跟隨嫌犯貨車之後的一輛電單車行駛，當時，其目睹被害小童由G小學沿人行橫道(俗稱“斑馬線”)以弧形方式跑過馬路並隨即被嫌犯的貨車捲入車底，當時，嫌犯的貨車並無停車動作並在前行約五至六步的距離再停車；意外發生後，身為護士的證人立即上前擬提供救助，但是，被害人當時已無脈搏跳動，為此，該證人無奈放棄救助；該證人聲稱，嫌犯下車並無持有手提電話。
庭審聽證時，證人I就其在現場參與的標示意外尺寸措施發表陳迷，其聲稱抵達現場時，被害人身體已蓋有布塊。
庭審聽證時，證人即被害人的祖父J發表聲明，其聲稱意外發生時，其途經現場但不知悉躺在地上的受害人為其孫子，同時，該證人亦就被害人生前的學習生活狀況以及兩名民事請求人在交通意外發生後的生活狀況發表陳述。
庭審聽證時，證人即被害人的伯父K就被害人生前的學習生活狀況以及兩名民事請求人在交通意外發生後的生活狀況發表陳述。
為此，庭審認定事實，由法庭依據經驗法則，對嫌犯A的庭審聲明、各證人證言和卷宗內的文件證明，其中包括涉案車輛的驗車報告和屍體解剖報告以及相關費用支出記錄等證據方式進行邏輯分析並加以認定，獲證事實證據充分，足以認定。”
根據本案已證事實顯示，上訴人在經過人行橫道路時沒有減慢車速，無發現正沿人行橫道路穿越馬路的被害人，沒有剎車以避讓被害人，最終造成被害人被其所駕車輛碰撞致死。從上述事實可見，上訴人是有過錯的，而且過錯是嚴重的。故此，本院認為原審法院對於上訴人有嚴重主觀過錯的認定沒有值得質疑之處。
至於在認定車速及有否減速的問題上，可以說，車速是一相對的概念，是因應具體的路面情況來作判斷的，屬於一個法律概念問題。因此，時速二十五公里是否過高亦純屬一種以實際路面環境來作出的評價，不屬事實瑕疵範圍。
另外，關於應如何評價證人F之證言方面，本院重申，心證之形成並非單靠某一證人的個別證言，而是需要對所有不同證據作出整體的、符合經驗法則的及合乎邏輯的分析。就該採信或不採信某一證人證言而言，並不能構成審查證據存在錯誤的理由，因為無可避免地已干擾到自由心證的基礎。
經分析上述的證據可合理且顯而易見地得出原審法庭所認定的事實，並不存在上訴人所提出的錯誤。
上訴人提出的理據只能作為其本身心證的依據，並不能取代法院的心證（《刑事訴訟法典》第114條）。
上訴人上述部分的上訴理由不成立。
2. 上訴人A亦提出了原審法院沒有考慮上訴人為初犯，應適用《刑法典》第48條之規定，給予上訴人緩刑的機會。
根據《刑法典》第48條之規定，經考慮行為人之人格、生活狀況、犯罪前後之行為及犯罪情節後，認定僅對事實作譴責並以監禁作威嚇可適當及足以實現處罰之目的，法院得將所科處不超逾三年之徒刑暫緩執行。
換言之，法院若能認定不需通過刑罰的實質執行，已能使行為人吸收教訓，不再犯罪，重新納入社會，則可將對行為人所科處的徒刑暫緩執行。因此，是否將科處之徒刑暫緩執行，必須考慮緩刑是否能適當及充分地實現處罰之目的。
經分析有關事實及情節，由於上訴人不遵守有關交通規則，在駕駛重型貨車接近人行橫道之時，並無減速且視線離開行車路面，上訴人之行為導致其未能察覺八歲未成年小童當時正使用人行橫道橫過馬路，並使其貨車撞倒受害人並輾過受害人頭部，其行為最終直接導致受害人傷重死亡的後果。
根據本案的已證事實，可見上訴人是處於一個過失程度不低的狀態下作出犯罪行為，導致一名小童失去生命這樣一個無法挽回的極其嚴重後果。
另一方面，需考慮對犯罪一般預防的要求。
上訴人所觸犯的雖然是過失罪行，但是造成他人喪失生命的不可逆轉的嚴重後果，所以，對於一般預防的要求也相應較高。
眾所周知，交通問題已成為澳門社會的一個大難題，而當中所涉及的駕駛違規行為及所產生的意外，更讓公眾關注。
同時，每年因交通事故所造成的人命傷亡，更是每年遞增，所以，作為對社會大眾起著一個引導作用的司法裁判，更應該從關切社會當下的現況及大眾所關注的問題這些方向考慮而作出決定。
考慮到澳門社會的現實情況，同時也考慮立法者以刑罰處罰違令行為所要保護的法益及由此而產生的預防和打擊同類罪行以及震懾其他駕駛者的要求，需要重建人們對被違反的法律規定及正常的法律秩序的信任和尊重。
經綜合考慮本案的具體情況，雖然上訴人為初犯，而犯罪行為為過失行為，但是考慮到上訴人行為所造成受害人喪失生命的不可逆轉的嚴重後果，且其過失並非輕微，因此，本院認為，僅對事實作譴責並以徒刑作威嚇並未適當亦不充分實現刑罰的目的。故此，原審判決對上訴人不予緩刑的判決應予維持。
上訴人所提出的上述上訴理由亦不成立。
民事部份
保險公司及民事賠償請求原告均對民事賠償判決提出上訴。
原審判決在民事賠償裁決如下：
“第一，兩名民事請求人C和D請求法院判處兩名民事被請求人賠償被害人的喪葬費用合共澳門幣三十三萬四千九百八十六元兩角(MOP$334,986.20)。
然而，分析兩名民事請求人提交的相關費用單據，相關費用包括：
- 兩名民事原告為被害人事後安排的追思會支付的澳門幣十四萬二千二百八十元兩角(MOP$142,280.20，參見卷宗第221頁至232頁文件內容)；
- 兩名民事原告為被害人事後安排的超度法會支付的澳門幣四萬五千一百三十七元(MOP$45,137.00，參見卷宗第233頁至235頁文件內容)。
由於追思會和超度法會的支出均屬被害人喪禮之後的悼念費用，該等費用與本案交通意外導致被害人死亡存在並非直接和適當的因果關係，為此，法庭認為，在兩名民事請求人請求支付的喪葬費用之中，本案對相關追思會和事後超度法會支出的合共澳門幣十八萬七千四百一十七元兩角的賠償請求不予支持，故此，本案判處兩名民事請求人因被害人喪葬費用支出的損害賠償應為澳門幣十四萬七千五百六十九元(MOP$147,569.00)。
第二，兩名民事請求人C和D請求法院判處兩名民事被請求人支付因被害人死亡致彼等無心工作引致的工作收入損失澳門幣五十萬元(MOP$500,000.00)。
毫無疑問，兩名民事請求人因愛兒去世致影響工作應屬被害人去世引致的客觀後果，但是，由於該等無心工作引致的損失與交通意外引致被害人死亡之間並無法律上適當的因果關係，為此，本案對兩名民事請求人要求的工作收入損失費澳門幣五十萬元(MOP$500,000.00)的請求不應認定且不予支持。
第三，兩名民事請求人C和D請求法院判處兩名民事被請求人賠償澳門幣三萬三千元(MOP$33,000. 00)作為本次代理費。
本案中，輔助人C聘請律師提出刑事控訴，同時，兩名民事請求人C和D聘請律師提供民事請求的法律服務，由於《法院訴訟費用制度》已在當事人費用之項目對相關當事人的訴訟代理人費用作出專門給付的規定，為此，考慮本案兩名民事請求人的訴訟代理人費用將由訴訟費用的專門制度予以計算之事實，本案對兩名民事請求人請求判處兩名民事被告支付其聘請律師的費用澳門幣三萬三千元的請求不予支持並予以駁回。
第三，兩名民事請求人C和D要求賠償澳門幣二十萬元(MOP$200,000.00)作為被害人E發生交通意外至去世期間遭受精神損害的非財產損害賠償。
考慮被害人E於交通意外發生曾被重型車輛輾壓頭部致死並隨後被宣告後死亡的事實，本庭認為，被害人在使用人行橫道橫過馬路被撞至完全陷入昏迷的期間曾感受恐懼於身心痛苦，為此，考慮案中被害人受傷致死的具體情況，根據衡平原則，本庭認為，對被害人E自發生交通意外至去世期間遭受精神損害的澳門幣二十萬元(MOP$200,000. 00)非財產損害賠償應予認定。
第四，兩名民事請求人C和D請求法院判處兩名民事被請求人賠償澳門幣一百萬元(MOP$l,000,000. 00)作為被害人E生命權的損害賠償。
考慮被害人去世時年僅八歲且其身體健康的具體狀況，本庭認為，依照《民法典》第489條規定的衡平原則，並參考本地區之司法判例，該項生命權的補償澳門幣一百萬元(MOP$l, 000,000. 00)應予認定。
第四，兩名民事請求人C和D請求賠償其每人澳門幣九十萬元(MOP$900,000.00)，即合共澳門幣一百八十萬元(MOP$1,800,000.00)作為兩人因交通意外導致兒子喪生承受的非財產損害賠償。
考慮兩名民事請求人C和D與被害人之間緊密的親子以及兩名民事請求人年僅八歲兒子承受的心理傷痛，本庭認為，依照《民法典》第489條規定的衡平原則，並參考本地區之司法判例，兩名民事請求人因兒子喪生承受的非財產損害賠償應予支持並認定為每人可得補償澳門幣七十萬元(MOP$700,000.00)。
第五，兩名民事請求人C和D以因被害人E死亡致彼等損失被害人將來可向彼等支付扶養費的名義，請求判處兩名民事被請求人向彼等支付扶養費損失澳門幣一百八十萬元(MOP$1,800,000.00)。
然而，被害人年長之後將來可向兩名民事請求人支付贍養費的前提基礎為被害人需具有生命並透過工作的將來收益才可向兩名民事請求人支付贍養費。
不幸地，被害人在本案因交通意外失去生命，為此，兩名民事請求人聲稱被害人將來可向彼等支付澳門幣一百八十萬元(MOP$1,800,000.00)扶養費的期望因被害人死亡不具法律人格而在客觀上無法實現，為此，本案對兩名民事請求人的該項請求不予支持並予以駁回。
為此，兩名民事請求人C和D在本案應予計算的賠償數目共為澳門幣二百七十四萬七千五百六十九元(MOP$2,747,569.00)，即：MOP$147,569.00 (喪葬費用) + MOP$200,000. 00(被害人承受的精神賠償) + MOP1,000,000. 00(被害人生命權補償) + MOP1,400, 000. 00(兩名原告承受的痛苦補償)。
考慮兩名民事請求人關於自本案判決確定日起計的法定利息的意願，本案賠償數額另加自本案判決確定日起計至完全清付的法定利息。
由於案發時嫌犯駕駛之MJ-XX-X9號重型汽車由第二民事被告B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承擔強制民事保險，同時，考慮本案第二民事被告需承擔的賠償數目並無超過保險合同設定的澳門幣四百萬元的最高賠償額，為此，依照第57/94/M號法令第45條第1、2款和第1條和16條規定，本案駁回兩名民事請求人對第一民事被請求人A的請求，並判處本案嫌犯A駕駛MJ-XX-X9號重型汽車因交通意外引致的民事損害澳門幣二百七十四萬七千五百六十九元(MOP2,747,569.00)轉由本案第二民事被請求人B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承擔。”
3. 第二民事被請求人B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提出，原審法院裁定兩名民事請求人因喪子而認定每人可得澳門幣七十萬元的痛苦補償金額過高，所以應該訂定每人不超過三十萬元的賠償較為合理。
《民法典》第489條所規定：
“一、在定出損害賠償時，應考慮非財產之損害，只要基於其嚴重性而應受法律保護者。
二、因受害人死亡，就非財產之損害之賠償請求權，由其未事實分居之配偶及子女、或由其未事實分居之配偶及其他直系血親卑親屬共同享有；如無上述親屬，則由與受害人有事實婚關係之人及受害人之父母、或由與受害人有事實婚關係之人及其他直系血親尊親屬共同享有；次之，由受害人之兄弟姊妹或替代其兄弟姊妹地位之甥姪享有。
三、損害賠償之金額，由法院按衡平原則定出，而在任何情況下，均須考慮第四百八十七條所指之情況；如屬受害人死亡之情況，不僅得考慮受害人所受之非財產損害，亦得考慮按上款之規定享有賠償請求權之人所受之非財產損害。”
根據《民法典》第489條第1款的規定，在定出損害賠償時，應考慮非財產之損害，只要基於其嚴重性而應受法律保護者。
同時，《民法典》第489條第3款規定，損害賠償之金額，由法院按衡平原則定出，而在任何情況下，均須考慮第487條所指之情況；如屬受害人死亡之情況，不僅得考慮受害人所受之非財產損害，亦得考慮按上款之規定享有賠償請求權之人所受之非財產損害。
正如上述，非財損害賠償，即痛苦賠償之金額，由法院按衡平原則定出。
根據民事部分與這部份損害有關的已證事實如下：
6. “兩名民事原告因兒子即被害人去世致寢食難安且無心工作，並因此致工作收入減少。
…
8. 意外發生時，被害人年齡九歲，其處求學時期。
9. 被害人生前身體健康，性格天真活潑，其為家中最小兒子且深受家人及朋友的愛護。
10. 兩名民事原告在被害人生前對被害人寄以厚望，期望被害人可成社會棟樑並光宗耀祖。
11. 被害人生前喜愛音樂，為此，兩名民事原告亦尊重其意願，為被害人安排學習音樂；意外發生前，兩名原告對被害人可作曲已非常開心，彼等相信被害人即小兒子可出人頭地。
12. 為培育被害人成材，兩名民事原告曾為被害人選擇學校和補習老師，並為被害人安排參加需付費的課外活動。
13. 案發後，作為被害人父母的兩名民事原告經常因懷念兒子致情緒低落，彼等難以接受兒子去世的事實。
14. 每當想起本次交通事故之後，兩名民事原告晚上經常失眠及發惡夢。
15. 兩名民事原告因兒子死亡致身心受挫和心靈創傷，彼等經常以淚洗面，如外出時看到他人一家三口散步的情景更令兩人傷感。”
雖然，喪失親人之痛是沒有任何金錢可以補償，但是經綜合衡量上述種種相關情節，尤其是兩民事賠償請求人作為受害人父母對喪失兒子所遭受的痛苦，不安及創傷，根據《民法典》第489條第1款及第3款的規定，亦參考終審法院4以及本院一貫的判例，本院認為，原審法院對兩請求人所遭受的精神損害而定出每人澳門幣七十萬圓的賠償金額略高，應該定為每人澳門幣五十萬圓的賠償金額已屬適合。
因此，第二民事被請求人的上訴理由部分成立。
4. 民事請求人C和D在從屬上訴中提出，兩請求人為受害人舉辦追思會及超度法會的支出亦屬於喪葬費用，因此，原審法院駁回其要求之這部分的費用澳門幣187,417.20元(142,280.20元+45,137.00元)，違反了《民法典》第488條的規定。
《民法典》第488條規定：
“一、侵害他人致死時，應負責任之人有義務賠償為救助受害人所作之開支及其他一切開支，喪葬費亦不例外。
二、在上述情況及其他傷害身體之情況下，救助受害人之人、醫療場所、醫生，又或參與治療或扶助受害人之人或實體，均有權獲得損害賠償。
三、可要求受害人扶養之人，或由受害人因履行自然債務而扶養之人，亦有權獲得損害賠償。”
關於喪葬費方面，雖然在被上訴裁判中已獲證實“為辦理被害人的喪葬，兩名民事原告曾支付澳門幣334,986.20元”，但被上訴裁判駁回了從屬上訴人其中要求之追思會及超渡法會的澳門幣$187,417.20元之開支，有關理據為“由於追思會及超渡法會的支出均屬被害人喪禮之後的悼念費用，該等費用與本案交通意外導致被害人死亡存在並非直接和適當的因果關係，為此，法庭認為，在兩名民事請求人請求支付的喪葬費用之中，本案對相關追思會及事後超渡法會支出的合共澳門幣十八萬七千四百一十七元兩角的賠償請求不予支持，故此，本案判處兩名民事請求人因被害人喪葬費用支出的損害賠償應為澳門幣十四萬七千五百六十九元(MOP$147,569.00)”。
然而，《民法典》第488條規定第1款規定，受害人的損害賠償包括喪葬費時並沒有排除追思會和超度法會的宗教的儀式費用。
其次，這些費用也是因為意外所造成的“一切費用”的一部分，這是死者家屬作為尊重死者本身的一種儀式，並不是多餘的，這跟每個人的信仰有關。如果當事人覺得只有這樣才能夠讓死者得到安息，這方面的費用不能不列入喪葬費之中。何況這筆費用並不是一般人明顯不能接受的水平，也不是一個過分的請求。5
因此，兩民事請求人的上述上訴理由成立，判處B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向兩民事請求人支付187,417.20元(追思會費用142,280.20元+超度法會費用45,137.00元)的賠償。
5 兩民事請求人C和D亦提出，原審法院駁回受害人將來可向其父母，即兩民事請求人支付的扶養費澳門幣1,800,000.00元賠償之裁判的決定違反了《民法典》第488條的規定。
《民法典》第488條規定：
“一、侵害他人致死時，應負責任之人有義務賠償為救助受害人所作之開支及其他一切開支，喪葬費亦不例外。
二、在上述情況及其他傷害身體之情況下，救助受害人之人、醫療場所、醫生，又或參與治療或扶助受害人之人或實體，均有權獲得損害賠償。
三、可要求受害人扶養之人，或由受害人因履行自然債務而扶養之人，亦有權獲得損害賠償。”
而有關被上訴裁判駁回了扶養費賠償方面，在裁決中原審法院判決如下：
“兩名民事請求人C和D以因被害人E死亡致彼等損失被害人將來可向彼等支付扶養費的名義，請求判處兩名民事被請求人向彼等支付扶養費損失澳門幣一百八十萬元(MOP$1,800,000.00)。然而，被害人年長之後將來可向兩名民事請求人支付贍養費的前提基礎為被害人需具有生命並透過工作的將來收益才可向兩名民事請求人支付贍養費。不幸地，被害人在本案因交通意外失去生命，為此，兩名民事請求人聲稱被害人將來可向彼等支付澳門幣一百八十萬元(MOP$1,800,000.00)扶養費的期望因被害人死亡不具法律人格而在客觀上無法實現，為此，本案對兩名民事請求人的該項請求不予支持並予以駁回。”。
支付扶養費的前提是受害人具有生命且獲得工作的將來收益，因此，原審判決認為從屬上訴人要求扶養費的期望因受害人死亡不具有法律人格而在客觀上無法實現之決定並無錯誤之處且應予以維持。
因此，兩民事請求人的上述上訴理由並不成立。
四、決定
綜上所述，合議庭裁定嫌犯A的上訴理由不成立，民事賠償被請求人B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及兩民事賠償請求人C和D的上訴理由部分成立。
判處B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須向兩民事請求人支付187,417.20元的追思會及超度法會費用賠償，而兩民事請求人的精神賠償金額減少為每人澳門幣五十萬圓。
維持原審其餘裁決。
判處嫌犯A繳付6個計算單位之司法費以及上訴的訴訟費用。
判處第二民事被請求人B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及兩民事請求人C和D各繳付3個計算單位之司法費，以及二分之一上訴的訴訟費用。
著令通知。
2016年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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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曉華 (裁判書製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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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武彬 (第一助審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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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民正 (第二助審法官)
1其結論葡文內容如下：
1. Vem o presente recurso interposto do douto Acórdão que decidiu condenar a Demandada Seguradora, ora Recorrente, no pagamento aos Demandantes de uma indemnização por danos patrimoniais e não patrimoniais no montante total de MOP$2,747,569.00 (dois milhões e setecentos e quarenta e sete mil e quinhentas e sessenta e nove patacas), circunscrevendo o seu recurso à matéria dos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relativos ao sofrimento dos Demandantes pelo falecimento da infeliz vítima no montante de MOP$700,000.00 (setecentas mil patacas), a cada um, num total de MOP$1,400,000.00 (um milhão e quatrocentas mil patacas), por não se poder conformar com o elevado e exagerado montante atribuído a esse título.
2. Entende a Recorrente que o montante de indemnização por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supra referidos, arbitrado é desajustado e elevado tendo em conta o prescrito no artigo 489º do Código Civil, com referência aos artigos 487º e 488º do mesmo Diploma, à matéria de facto provada e aos valores constantes na jurisprudência da RAEM, para situações semelhantes, salvo o devido respeito, não pode deixar de concluir-se de outra forma.
3. Já se vê, pelos factos dados como provados, que há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que urge ressarcir, não se colocando em causa o seu pagamento, mas a verdade é que o valor atribuído a esses danos terá de ser aferido e consentâneo com os critérios definidos legalmente, de modo a ajustá-los com os valores ponderados e usualmente aceites pela jurisprudência.
4. A Recorrente entende que o valor das setecentas mil patacas apurado pelo Tribunal ‘‘a quo’’, a título de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a atribuir a cada um dos pais da infeliz vítima, é manifestamente excessivo.
5. Se é certo e inquestionável o sofrimento que resulta da morte de um ente querido, não restam dúvidas de que tais danos, pela sua natureza, merecem a tutela do direito.
6. Sucede porém que a decisão recorrida não tomou em atenção na avaliação de tais danos os critérios previstos no artigo 494° do Código Civil, porquanto, quando a responsabilidade se fundar em mera culpa, poderá a indemnização ser fixada equitativamente, em montante inferior ao que corresponderia aos danos causados, desde que o grau de culpabilidade do agente, a situação económica deste e do lesado e demais circunstâncias do caso o justifiquem.
7. Salvo o devido respeito por opinião contrária, entende a recorrente que no caso em apreço, a quantia arbitrada a título de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é excessiva, desajustada e desequilibrada, a uma compensação justa pela dor sofrida.
8. Pelo que, entende a Recorrente, que a decisão do Tribunal ‘‘a quo’’ afastou-se do princípio de equidade previsto no artigo 487º e n.º 3 do artigo 489°, do Código Civil, violando as suas disposições. Uma vez que, os valores arbitrados a título de indemnização por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não se consideram proporcionalmente enquadrados tendo em consideração os factos dados como provados.
9. Razão pela qual a Recorrente entende justificado o extravasamento por parte do Tribunal ‘‘a quo’’, aos princípios de equidade na decisão recorrida, no que concerne à parcela indemnizatória fixada em relação aos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no valor de MOP$700,000.00 (setecentas mil patacas) a cada um dos sucessores da ofendida.
10. As circunstâncias referidas no artigo 487°, ex vi artigo 489°, ambos do mesmo Diploma são: ‘‘...o grau de culpabilidade do agente, a situação económica deste e do lesado e as demais circunstâncias do caso...’’.
11. A situação económica do arguido é modesta, pois é motorista, com o salário mensal de entre MOP$5,000.00 (cinco mil patacas) a MOP$6,000.00 (seis mil patacas), tem a sua mãe e um filho menor a seu cargo, acresce ainda o facto de o arguido ter sido condenado a uma pena de prisão efectiva, pelo que deixará de ter a possibilidade de obter qualquer tipo de rendimento e mesmo que assim não fosse, sendo o arguido motorista de profissão e tendo tido como pena acessória a inibição de conduzir pelo período de 2 anos, também assim se vê privado da obtenção de qualquer rendimento.
12. Acrescendo ainda o facto de a ora Recorrente ter concordado com os restantes valores indemnizatórios, no montante total de MOP$1,347,569.00 (um milhão e trezentas e quarenta e sete mil e quinhentas e sessenta e nove patacas), o título de despesas com o funeral da infeliz vítima,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relativos à vítima e direito à vida.
13. Tudo ponderado, resulta, salvo o devido respeito, que a indemnização total de MOP$1,400.000,00 (um milhão e quatrocentas mil patacas), a título de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atribuída aos pais da infeliz vítima é excessiva.
14. Não se colocando, nunca, em causa o sofrimento que os mesmos tiveram com o falecimento do seu filho.
15. O cotejo das decisões proferidas pelos Altos Tribunais da RAEM nos mais recentes anos relevam o arbitramento de indemnizações substancialmente inferiores àquela estabelecida no douto Acórdão recorrido;
16. Nesse particular é relevante, e a título de exemplo, a decisão proferida no Acórdão do Douto Tribunal de Segunda Instância (Acórdão n.º 114/2003 datado de 24/07/2003), num caso bastante semelhante à situação em apreço, foi arbitrada a quantia de MOP$300,000.00 (trezentas mil patacas) para ambos os pais, MOP$150,000.00 (cento e cinquenta mil patacas), para cada um, a título de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pelo sofrimento causado pelo falecimento do filho.
17. Ao arbitrar uma indemnização no montante de MOP$700,000.00 (setecentas mil patacas), a título de indemnização por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arbitrados a cada um dos demandantes, o douto Acórdão recorrido violou o disposto nos artigos 487° e 489°, nº 3 do Código Civil, devendo por isso ser revogado, e substituído por douta decisão desse Tribunal que estabeleça o arbitramento para cada um dos demandantes do montante não superior a MOP$300,000.00 (trezentas mil patacas), a título de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por si sofridos.
Assim se fazendo JUSTIÇA!
2其結論葡文內容如下：
1. A Recorrente não se conforma com o juízo de equidade do julgado, no tocante à fixação do quantum indemnizatório pelos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sofridos pelos Pais da vitimada criança de apenas 9 anos de idade, entendendo que o sofrimento de um Pai e de uma Mãe, pela morte do seu filho de 9 anos, provocada pela violenta batida da parte fronteira do autocarro na criança, enquanto esta atravessava a passadeira, arremessando-a metros à frente e, de seguida, atropelando-lhe a cabeça, causando-lhe fracturas cranianas e danos cerebrais mortais, vale a simples quantia não superior a MOP150.000,00……
2. Para tanto, também aponta, a título de jurisprudência que entende habitar na esteira da sua tese, “(...) decisões proferidas pelos Altos Tribunais da RAEM nos mais recentes anos (...)”, sendo estas, afinal, apenas duas, e, os alegados mais recentes anos, os anos de 2002 e de 2003. Duas “recentes” decisões, portanto, proferidas há 12 e 11 anos atrás, respectivamente, não se vislumbrando semelhança que releve entre as aqui chamadas decisões e o caso dos autos;
3. No tocante à dor e sofrimento dos aqui Recorridos, que será para toda a vida, por causa da morte do seu filho de 9 anos, a douta Sentença proferida pelo Tribunal a quo está, factualmente, devidamente fundamentada, nenhum reparo merecendo, à excepção do quantum indemnizatório aqui recorrido, o qual, a pecar, será por defeito e nunca por excesso;
4. Ademais, também nenhum reparo merece a subsunção de tal factualidade ao direito aplicado, mormente às disposições constantes dos artigos 477.º, 557.º, 556.º, 560.º, 489.º, assim como do 487.º, todos do Código Civil;
5. “Ao lado dos desgostos ou dos vexames causados pela agressão ou pela causa dela, a falta do lesado é, para os seus familiares, salvo raríssimas e anómalas excepções, causa de um profundo sofrimento - tanto mais intenso quanto mais fortes fossem os laços de afecto que uniam estes àquele” - cfr. Antunes Varela, Das obrigações em geral, 5.ª ed., vol. I, n.º 159);
6. Salvando uma vez mais o douto entendimento deste Tribunal Recursório, é difícil configurar maior laço de afecto do que aquele que une os Pais a um filho de 9 anos, assim como não se configura sofrimento mais profundo do que aquele que decorre da perda da criança com quem se manteve tal laço de afecto, e da forma como foi;
7. Tal dor e sofrimento têm de ser respeitados e respeitados positivamente. Os aqui Recorridos perderam um filho que, para eles, tinha uma vida pela frente, sendo alguém a quem, pela sua tenra idade, ainda tinham de traçar um caminho existencial, educar, orientar, definir, como única forma de realização pessoal inerente à natureza de ser Pai. Os aqui Pais perderam, para sempre, a possibilidade de se realizaram e cumprirem com a obrigação que lhes foi imposta pela sua própria natureza, sobrando, no seu lugar, dor, sofrimento, angústia e trauma;
8. Já se escreveu na jurisprudência portuguesa que “(...) discutir se é uma quantia demasiada para cada um destes lesados pela dor, sofrimento, angústia, pelo “fardo” de tristeza que vão carregar o resto das duas vidas, é subjugar por completo os sentimentos e laços de amizade que por enquanto ainda existem entre pessoas e pais e filhos (...) Daí que consideramos mais que justa e devida a indemnização fixada na sentença recorrida a este título, não nos merecendo qualquer censura, se alguma censura houvesse a fazer seria por defeito e não por excesso.”
9. Nesta medida, porque em causa está a maior dor e sofrimento que se pode infringir a um Pai, derrubando eternamente a sua própria realização pessoal, o montante indemnizatório fixado estará, equitativamente, nos mínimos da proporção no que toca à gravidade dos danos produzidos.
Termos em que, e nos demais de direito, deve o douto Acórdão recorrido ser confirmado, negando-se provimento ao recurso interposto, fazendo-se, assim, a devida e habitual Justiça.
3其結論葡文內容如下：
1. Na sequência do recurso interposto pela 2a Recorrida, aqui, Recorrida, vieram os Recorrentes Subordinados cíveis, aqui, Recorrentes Subordinados utilizar a faculdade prevista no art. 394° do Código de Processo Penal, motivando o seu Recurso Subordinado.
2. Vindo requerer que fosse revogado o acórdão recorrido em relação ao indeferimento das despesas do funeral MOP187,417.20 e ao direito a alimentos MOP1,800,000.00, e assim, conjuntamente com a indemnização julgada no acórdão recorrido MOP2.747.569, condenar uma indemnização total de MOP4.734.986,20 e conforme com a jurisprudência n.º69/2010, determinar um montante desde da decisão a transita em julgado para os juros de mora.
3. Quanto ao peticionado pedido relacionado com as despesas de Cerimónia Memorial e de Cerimónia de Rezar pelo Falecido no valor de MOP187,417.20, entende a ora Recorrida que valem aqui as justificações apresentadas pelo tribunal a quo na sua Sentença proferida em 10.10.2014.
4. Os Recorrentes Subordinados reclamaram, para além das despesas que efectivamente despenderam com o funeral da infeliz vítima, no valor de MOP$147,569.00 (as quais a ora Recorrida não impugnou), a quantia de MOP$187,417.20 por alegadas despesas com a cerimónia memorial e cerimónia para rezar pela infeliz vítima.
5. Se bem que as despesas com o funeral têm conexão com a morte da infeliz vítima causada pelo acidente, e como tal, em conformidade com o artigo 488º do Código Civil, devam ser ressarcidas aos ora Recorrentes Subordinados, já quanto às despesas com a cerimónia memorial e cerimónia para rezar pela infeliz vítima, não existe um nexo de causalidade directa com a morte da infeliz vítima causada pelo acidente.
6. Aliás, o artigo 488º do Código Civil é bastante claro, porquanto se refere às despesas efectuadas com o funeral.
7. Ora, não crê a ora Recorrida que as despesas com a cerimónia memorial e cerimónia para rezar pela infeliz vítima, que tiveram lugar algum tempo após o funeral da infeliz vitima, se insiram no conceito de funeral, previsto no artigo 488º do Código Civil.
8. O ora Recorrida considera que, exigir da mesma mais do que aquilo que já foi condenada (e com o qual se conformou) a pagar relativamente às despesas com o funeral da infeliz vitima, será não só uma extrapolação dos limites da razoabilidade, como será também um acto que não respeita nem a letra da lei, nem a doutrina e jurisprudência mais recente dos Tribunais de Macau.
9. No que concerne ao pedido de alimentos, mais uma vez se subscreve inteiramente o decidido pelo douto Tribunal a quo.
10. Porquanto, o artigo 488º n° 3 do Código Civil é taxativo ao estipular que: ‘‘Têm igualmente direito a indemnização os que podiam exigir alimentos ao lesado ou aqueles a quem o lesado os prestava no cumprimento de uma obrigação natura!’’.
11. Ora, com a morte da infeliz vítima cessou a sua personalidade jurídica, não tendo, aquando do acidente mortal o lesado qualquer vencimento através de trabalho ou qualquer outro direito.
12. Motivo pelo qual decai assim a possibilidade de este prestar ou vir a prestar alimentos aos Recorrentes Subordinados.
13. Falar-se aqui na presunção de que não havendo acidente, a infeliz vítima iria prestar alimentos aos Recorrentes Subordinados, é ir muito além do previsto na lei.
14. Por decisão proferida por esse douto Tribunal em 10 de Outubro de 2014 foi a ora Recorrida condenada a pagar aos Recorrentes Subordinados a quantia de MOP$2,747,569.00.
15. Não se tendo conformado com parte da sobredita decisão, a ora Recorrida apresentou recurso, circunscrito apenas à matéria dos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relativos ao sofrimento dos Recorrentes Subordinados pelo falecimento da infeliz vítima no montante de MOP$700,000.00, a cada um, num total de MOP$1,400,000.00, por considerar elevado e exagerado o montante atribuído a esse título.
16. No entanto, para evitar o pagamento de juros sobre o restante montante, a ora Recorrida emitiu, em nome dos Recorrentes Subordinados, o cheque numero M0941957, do Bank of XX (Macau Branch), na quantia de MOP$1,347,569.00
17. Por intermédio dos seus mandatários a ora Recorrida contactou a então Ilustre Mandatária dos Recorrentes Subordinados no sentido de a informar que tinha emitido o sobredito cheque a favor de C e D e que o mesmo lhe iria ser remetido, tendo-o entregue no escritório da Ilustre Mandatária dos Recorrentes Subordinados.
18. Sucede que, veio a ora Recorrida a ser informada pela Ilustre Mandatária dos Recorrentes Subordinados que os mesmos não pretendiam receber de imediato o referido valor, procedendo à devolução do sobredito cheque.
19. De seguida, a ora Recorrida procedeu ao depósito do sobredito cheque à ordem dos presentes autos.
20. Tendo a ora Recorrida oferecido a prestação com a qual se conformou na sequência do aresto proferido nos presentes autos, por forma a evitar que venham a ser computados juros sobre o montante indemnizatório.
21. Devendo assim decair todos os pedidos cíveis de indemnização formulados pelos Recorrentes em sede de Recurso Subordinado, e ser a ora Recorrida absolvida dos pedidos cíveis formulados nos autos.
Assim se fazendo a costumada JUSTIÇA
4參看終審法院2016年4月13日第86/2015號裁判書。
5 同樣裁決，參看中級法院2014年4月3日第293/2010號裁判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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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73/2015 p.4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