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案第1150/2017號
日期:2018年6月28日
主題: - 審查證據方面明顯有錯誤的瑕疵
- 缺乏理由說明的無效
- 自由心證
- 在說明理由方面出現不可補救之矛盾的瑕疵
- 缺乏審理請求
- 判決書的無效
- 讓先義務
- 過失責任
摘 要
1. 法律一方面賦予法官自由審理證據的權力,另一方面當然要求法官必須在經驗法則及邏輯標準的基礎上去自由評價證據,去分析、評價案中的所有證據材料,從而判斷哪些事實屬實、哪些不屬實。也就是說,法官形成心證的過程是其經驗法則及綜合分析對證據所作的邏輯分析過程,由於其被要求採用客觀的標準但仍然具有強烈的主觀性,因此,只要無明顯錯誤而違反經驗法則及邏輯標準,法官對認定或不認定事實的結論是不容推翻的。
2. 新修改的《刑事訴訟法典》(依第9/2013號法律第6條第2款第1項的規定適用於本案,參見卷宗第111頁所載的原審法院選定開庭日期的決定的時間在新的《刑事訴訟法典》生效之後)對法院的判決的理由說明施以更加嚴厲的要求,一反一貫認為無需進行證據的衡量審查的司法見解,確定了法院的判決書必須在列出已證事實和未證事實以及指出形成心證所基於的證據,並且對此證據的審查及衡量,這才是判決書的理由說明的全部。
3. 新法典所加入的法院必須進行對證據的衡量的要求,明顯是對法官的自由心證做到更加透明更加清晰的要求。法官必須對證據作衡量,不但要求在說明理由時指出形成心證所依據的證據,更要對這些證據的接受為事實的時候進行客觀的衡量,向人們解釋審判者是如何對證據所證明的東西作出清晰的判斷,雖然扼要,卻要盡可能詳盡地介紹其所接受為真的事實,以及不接受另外的證據為真的理由。
4. 雖然,在這個認定的過程中,原審法院沒有陳述接受那些事實不接受那些事實,但是,比較其所認定的已證事實和所列舉的審理證據的內容,可以看見,原審法院完全接受了所有列舉的證據的內容為事實,其實已經隱含了沒有必要一一列舉的衡量的過程。
5. 審查證據方面明顯有錯誤的瑕疵是指,對於原審法庭所認定的既證事實及未被其認定的事實,任何一個能閱讀原審合議庭裁判書內容的人士在閱讀後,按照人們日常生活的經驗法則,均會認為原審法庭對案中爭議事實的審判結果屬明顯不合理,或法院從某一被視為認定的事實中得出一個邏輯上不可被接受的結論,又或者法院在審查證據時違反了必須遵守的有關證據價值的規則或一般的經驗法則,而這種錯誤必須是顯而易見的錯誤。
6. 上訴人在整個上訴狀沒有對原審法院所認定的事實表示不同意見,而僅僅是不同意其得出的結論而已,即對原審法院經過對這些沒有爭議的事實的解釋得出誰是發生交通事故的過失方的結論不予以接納。這明顯是一個法律問題,而並非事實認定層面的問題,也跟其所質疑的事實審理方面的瑕疵沒有關係。
7. 如果上訴人所質疑原審法院所認定的事實存在不可補正的矛盾時,所針對的兩個事實沒有存在可比較的內容,一個是指受害人需要康復的時間,一個則是醫生作出受害人休息的建議的時間,因為醫生提出的休息的建議的時間不等於受害人已經康復,或者說,原審法院所依據的76日的決定乃用於決定上訴人的工資損失,那麼,醫生建議受害人的休息時間並不等於受害人在其他時間可以工作,並且沒有工資損失,那麼,其上訴理由就明顯不能成立。
8. 如果上訴人的請求沒有得到審理,那麼,原審法院並不是在審理證據中陷入了錯誤的瑕疵,而是因確實沒有對該請求以及證據作出審理,那麼,就陷入了遺漏審理必須審理的問題的瑕疵(《刑事訴訟法典》第4條准用的《民事訴訟法典》第571條第1款d項的瑕疵,構成了判決的無效。
9. 兩名駕駛員對向行車時,擬轉向者應讓先。
10. 讓先的標準就是有優先權的車輛能在無需變速或轉向的情況下通過。
11. 讓先者驅車走出讓先的區域時,必須保障其這個操作不至於令有優先權的車輛需要刹車或者變道才可以避免撞車。
裁判書製作人
蔡武彬
上訴案第1150/2017號
上 訴 人: A(A)
從屬上訴人: XX保險有限公司(Companhia de Seguros XX, S.A.)
澳門特別行政區中級法院合議庭判決書
一、案情敘述
澳門特別行政區檢察院指控嫌犯B為直接正犯,其既遂行為觸犯了一項《刑法典》第142條第1款及第3款結合《道路交通法》第93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過失傷害身體完整性罪,並建議依據《道路交通法》第94條第(一)項之規定,中止嫌犯駕駛執照之效力。
被害人A(民事請求人)針對XX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提出了民事賠償請求(載於卷宗第129頁至第135頁,相關內容在此視為完全轉錄),並請求賠償:1)醫療費用;2)車輛維修費;3)工資損失;4)非財產損害等。
初級法院刑事法庭的合議庭在第CR2-16-0433-PCC號案件中,經過庭審,最後作出了以下的判決:
1. 指控嫌犯以直接正犯、既遂及過失的方式所觸犯的《澳門刑法典》第142條第1款及第3款結合《道路交通法》第93條第1款及第94條第1項所規定的一項「過失(嚴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改判為嫌犯以直接正犯、既遂及過失的方式觸犯了《澳門刑法典》第142條第1款結合《道路交通法》第93條第1款及第94條第1項所規定的一項「過失傷害身體完整性罪」,判處120日的罰金,每日的罰金訂為澳門幣100元,合共為澳門幣12,000元,倘若不繳納,或不獲准以勞動代替,則易科為80日的徒刑。
2. 作為附加刑,禁止嫌犯駕駛為期6個月。
為著執行附加刑的效力,倘若判決轉為確定,嫌犯須於判決確定後10日內將所有駕駛文件交予治安警察局(交通部),否則將構成「違令罪」(第3/2007號法律所核准的《道路交通法》第121條第7款及第143條)。
並提醒嫌犯如其在禁止駕駛期間駕駛,可構成「加重違令罪」(第3/2007號法律所核准的《道路交通法》第92條)。
3. 判處XX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民事被請求人)支付民事請求人A澳門幣186,076.50元作為民事請求的財產及非財產損害賠償,以及由判決作出之日起直至完全支付為止的法定利息。
駁回其他民事賠償請求。
民事請求人A不服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
1. 在保持應有的尊重下,上訴人認為,原審法院認定的民事部份獲證事實第6條及第8條事實存在不可補救的矛盾,尤其是認定上訴人的康復日期為76日的認定。
2. 從原審法院認定的其他獲證事實,包括獲證事實第4條、民事部份獲證事實第4條及判案理由(載於被上訴人判決第7頁、第9頁及第11頁),可顯示相關不可補救矛盾所在。
3. 根據被上訴判決的判案理由顯示,原審法院是認同法醫C的評估,並且確認上訴人的傷勢在另一次交通意外(2015年7月19日)發生前仍未康復(載於被上訴人判決第7頁);換言之,原審法院在判案理由中認定上訴人在是次意外(2015年2月17日)所受的傷害需152日才能康復。
4. 雖然,民事部份的獲證事實第6條及第8條事實足以76日作為上訴人康復日期。
5. 然而,透過卷宗第282頁的疾病證明顯示,鏡湖醫院醫生表示上訴人由2015年2月17日至2016年10月7日為全休假期,亦即醫生認為上訴人的休息日期應為1年7個月20天。
6. 原審法院於被上訴判決第12頁表示,根據卷宗第226頁至第229頁所提交的病假證明上訴人的休息日僅得76日,是因為上訴人未有全部日子的病情證明單據,但事實上訴人已提交卷宗第282頁的疾病證明補足自己需休息的日期。
7. 這樣,在書證角度而言,便不應僅以卷宗第226頁至第229頁的資料作認定,而應將卷宗第282頁的資料一併列為考慮範圍內;但被上訴判決中沒有對卷宗第282頁的資料作出表述,不能知悉原審法院是如何看待卷宗第282頁的資料。
8.事實上,上訴人不能認同自己於2015年2月17日所受的傷害僅需152日便能康復;但無論如何,原審法院一方面認同了法醫C的評估及卷宗第535頁的鑑定報告,確認上訴人的傷勢需152日康復;另一方面,卻以卷宗第226頁至第229頁的資料為依據,認定上訴人的休息期間為76日。
9. 再者,原審法院認定了民事部份獲證事實第4條(“在不考慮被害人於2015年7月19日所發生的另一宗交通意外,被害人仍須拆除因是次交通意外所引致的傷患處的固定釘。”),換言之,原審法院認同即使沒有第2次交通意外的發生,上訴人也要多做一次手術拆除固定釘,才算真正的康復,這也符合一般醫學常理。
10.而根據案中書證可知,上述拆除固定釘的手術,是安排在2015年7月19日之後才做的,亦即是說,上訴人在2015年7月19日必然仍未完全康復的,但原審法院在知道此情況的前提下,仍然認定上訴人的休息期間為76日,明顯存在不可補救的矛盾。
11. 綜上,被上訴判決已沾有在理由說明方面之不可補救矛盾之瑕疵。
關於在審查證據方面有明顯錯誤
12. 如尊敬的法官 閣下不認同上述理解,上訴人繼續提出陳述如下:
13. 在保持應有的尊重下,上訴人認為原審法院在民事部份的獲證事實第6條及第8條事實只以76日作為上訴人康復日期的認定,出現了上述審查證據有明顯錯誤的瑕疵。
14. 從原審法院認定的其他獲證事實,包括獲證事實第4條、民事部份獲證事實第4條以及判案理由,可顯示相關明顯錯誤所在。
15. 根據被上訴判決的判案理由顯示,原審法院是認同法醫C的評估,並且確認上訴人的傷勢在另一次交通意外(2015年7月19日)發生前仍未康復(載於被上訴人判決第7頁);換言之,原審法院在判案理由中認定上訴人在是次意外(2015年2月17日)所受的傷害需152日才能康復。
16. 雖然,民事部份的獲證事實第6條及第8條事實只以76日作為上訴人康復日期。
17. 然而,透過卷宗第282頁的疾病證明顯示,鏡湖醫院醫生表示上訴人由2015年2月17日至2016年10月7日為全休假期,亦即醫生認為上訴人的休息日期應為1年7個月20天。
18. 原審法院於被上訴判決第12頁表示,根據卷宗第226頁至第229頁所提交的病假證明上訴人的休息日僅得76日,是因為上訴人未有全部日子的病情證明單據,但事實上訴人已提交卷宗第282頁的疾病證明補足自己需休息的日期。
19. 這樣,在書證角度而言,便不應僅以卷宗第226頁至第229頁的資料作認定,而應將卷宗第282頁的資料一併列為考慮範圍內,但被上訴判決中沒有對卷宗第282頁的資料作出表述,不能如悉原審法院是如何看待卷宗第282頁的資料。
20. C醫生在庭上亦清楚表示,估計2015年2月17日的交通意外導致上訴人152日的傷患時間。
21. 證人D醫生為上訴人的主診醫生,其在庭上表示,僅是右側鷹嘴骨折的傷勢,一般康復期已需一年。(參見附件一之庭審錄音文字轉錄,在此視為完全轉錄)
22. 從卷宗第535頁的臨床醫學鑑定書的最後部份可顯示,即使是鑑定人,也認為康復期應以主診醫生的判斷為準。
23. 因此,證人D醫生作為上訴人的主診醫生,在認定上訴人的康復期時,亦應以D醫生的判斷為基準,才是對上訴人的傷勢最合適的判斷。
24. 故在此認為,在民事部份,應裁定上訴人的康復日期至少為一年;即使不這樣認為,亦至少認定康復期為152日。
25. 然而,即使存在上述證據,但原審法院仍然在民事部份第6條及第8條事實認定上訴人的康復日期為76日,已沾有審查證據有明顯錯誤的瑕疵。
財產及非財產損害賠償過低
26. 如尊敬的法官 閣下不認同上述理解,上訴人繼續提出陳述如下:
27. 在財產損害賠償方面,如前所述,證人D醫生為上訴人的主診醫生,其在庭上表示,僅是右側鷹嘴骨折的傷勢,一般康復期已需一年。(參見附件一之庭審錄音文字轉錄,在此視為完全轉錄)
28. 故此,應以一年的康復期為基準去認定上訴人的醫療費用(包括卷宗第195頁之全數費用、第196頁的50%費用、第198-215頁的費用加總計算),合共MOP$46,198.00。
29. 工資亦應以一年的康復期為基準去計算,以上訴人當時的月薪MOP$15,000.00元計算(民事部份獲證事實第7條),上訴人因本案損失的工資應為MOP$180,000.00;如不認同此工資之計算,即使不以一年的康復期為基準,如前所述,亦至少應以152日作為康復期的基準,則上訴人152天的工資損失應為MOP$76,000.00。
30. 在非財產損失賠償方面,除了應有的尊重外,上訴人並不認同載於原審法院判決書第13頁之關於民事損害賠償請求人之非財產損害賠償(澳門幣100,000.00元)之見解。
31. 本案中,原審法院在被上訴判決第6頁認定了相關民事部份的獲證事實,包括上訴人受傷後的狀況(民事部份的獲證事實第9條至第11條)
32.上述三條事實與民事請求聲請書之第55至58條及第61至5條事實基本上對應,換言之,原審法院基本認同了上述民事請求聲請書事實所描述的具體狀況為獲證。
33. 上述提及基本獲證的大量事實,已證明了上訴人因是次交通意外,不論在生理或心理上均十分痛苦,其中因受傷而須如廢人一般無法自理、無法上班繼而長時間失業、無法再做自己喜愛的運動而被逼減少娛樂等等,都是因本案受傷而導致的。
34. 再者,證人D醫生為上訴人的主診醫生,其在庭上表示,僅是右側鷹嘴骨折的傷勢,一般康復期已需一年。(參見附件一之庭審錄音文字轉錄,在此視為完全轉錄);而C醫生亦認為上訴人康復期為152日,亦即上訴人精神上所受損害的日子必然比原審法院所認定的76日長至少一倍。
35. 因此,上訴人認為原審法院訂定為MOP$100,000.00(澳門幣壹拾萬圓)的非財產損害賠償不符合《民法典》第560條之衡平原則之規定,考慮到上訴人所受的傷害程度,應改判上訴人獲得不低於MOP$500,000.00(澳門幣伍拾萬圓)的非財產損害賠償,方為合適。
綜合所述,請求中級法院法官 閣下裁定本上訴理由成立,並宣告:
- 宣告將案件發回重審;或
- 在財產損害方面:
- 判處民事被聲請人須支付MOP$46,198.00之醫療費用予上訴人;及
- 判處民事被聲請人須支付MOP$180,000.00之工資損失予上訴人,如不認同此見解,則判處民事被聲請人須支付MOP$76,000.00之工資損失予上訴人;及
- 以及判處民事被聲請人須支付不低於MOP$500,000.00的非財產損害賠償予上訴人。
XX保險有限公司提起了從屬上訴(其上訴理由載於卷宗第 頁1),並同時對民事原告的上訴作出答覆。
本院接受上訴人和從屬上訴人提起的上訴後,組成合議庭,以對上訴進行審理。
各助審法官檢閱了卷宗,並作出了評議及表決。
二、事實方面
原審法院經庭審辯論後查明了以下已證事實:
(刑事部分)
- 2015年2月17日早上約11時50分,嫌犯B駕駛輕型汽車,編號MN-**-**由沿廣東大馬路行駛,方向由柯維納馬路往孫逸仙大馬路。
- 與此同時,被害人A駕駛重型電單車MF-**-**沿廣東大馬路右車道行駛,方向由孫逸仙大馬路往柯維納馬路。
- 當雙方駛至廣東大馬路與布拉干薩街交匯處時,嫌犯駕車欲右轉入布拉干薩街,便駛過交界處,進入被害人行駛的車道上,被害人亦駛至該路口,見狀急煞閃避,失控向右邊傾倒,人倒地受傷(第3、85至89頁)。
- 根據被害人A的臨床法醫學鑑定書(卷宗第535頁),被害人因上述的交通意外,引致右側尺骨鷹嘴骨折及全身多處軟組織挫擦傷,該次傷勢的康復時間估計為152日。
- 被害人的重型電單車MF-**-**車頭、前避震、右邊牛角、把手、右邊後視鏡及車身、左邊後視鏡損毀,維修費澳門幣陸仟叁佰伍拾元(MOP$6,350)(第22至24、79頁)。
- 根據被害人A臨床法醫學鑑定書(鑑定日期為2016年3月7日),連同被害人在2015年7月19日所發生另一宗交通意外,被害人被檢見有右側尺骨鷹嘴骨析,右側尺骨上段骨折;全身多處軟組織挫擦傷,共需12至15個月康復,以傷勢而言,兩次意外合共對被害人身體的完整性造成嚴重傷害,相關臨床法醫學鑑定書在此為著適當的法律效力被視為全部轉錄(第63頁)。
- 意外時天氣晴朗,光線充足,地面乾爽,交通流量暢通。
- 嫌犯B明知駕駛車輛穿越他人行車線時,應減慢車速或於必要時停車,但仍不提高警覺及小心駕駛,導致事故發生,因而對被害人的身體完整性造成傷害。
- 嫌犯明知上述行為是法律所不容及受法律制裁。
- 此外,還查明:
- 嫌犯表示具有大專畢業的學歷,金融投資交易員,每月平均收入為港幣20,000元,需要照顧父母。
- 根據嫌犯的最新刑事記錄顯示,嫌犯屬於初犯。
民事請求部分還查明:
1) 案發時,嫌犯所駕駛的輕型汽車MN-**-**已向民事被請求人投保(保單編號為0041********),每宗事故的賠償上限為澳門幣150萬元。
2) 意外後,被害人(民事請求人)被送往鏡湖醫院治療(卷宗第34頁、第61頁及第189頁的內容在此視為完全轉錄)。
3) 被害人於2015年7月19日因另一宗交通意外而受傷。
4) 在不考慮被害人於2015年7月19日所發生的另一宗交通意外,被害人仍須拆除因是次交通意外所引致的傷患處的固定釘。
5) 經合議方式所作出的醫學鑑定(卷宗第535頁的內容在此視為完全轉錄),2015年2月17日及2015年7月19日兩次意外所引致的“暫時絕對無能力”期間無法分開獨立計算。
6) 被害人因2015年2月17日之交通意外所引致的醫療費用合共為澳門幣41,726.50元,經醫生建議的休息時間合共為76日。
7) 2015年2月17日之交通意外前,被害人於YY國際有限公司擔任技術員工作,月薪為澳門幣15,000元。
8) 被害人因2015年2月17日之交通意外損失了76日的工資。
9) 被害人因是次意外而承受了身體的痛楚,也對其情緒造成負面影響。
10) 被害人在是次意外的初期需要他人照顧。
11) 被害人在是次意外前活動能力正常。
12) 被害人在2015年7月19日駕駛電單車期間發生了另一次的交通意外。
未能證明的事實:
(刑事部分):
- 嫌犯所引致的交通意外對被害人的身體造成嚴重傷害。
- 控訴書及答辯狀中與上述已證事實不符的其他事實。
(民事部分):
- 被害人因是次意外,現仍須長期接受治療及現時無法工作。
- 被害人因是次意外導致傷殘。
- 民事起訴狀中及民事答辯中狀與上述已證事實不符的其他事實。
三、法律部份
本程序有兩個上訴,一個是民事原告對原審法院的民事部分的判決提起的上訴,另外一個是保險公司對判決提起的從屬上訴。那麼,對從屬上訴的審理取決於是否對主上訴的審理。
民事原告主上訴的上訴理由,首先,對原審法院的事實審理提出質疑,一方面認為原審法院認定的民事部份獲證事實第6條及第8條事實存在不可補救的矛盾,尤其是認定上訴人的康復日期為76日的認定;另一方面認為原審法院於被上訴判決第12頁表示,根據卷宗第226頁至第229頁所提交的病假證明上訴人的休息日僅得76日,是因為上訴人未有全部日子的病情證明單據,但事實上訴人已提交卷宗第282頁的疾病證明補足自己需休息的日期。透過卷宗第282頁的疾病證明顯示,鏡湖醫院醫生表示上訴人由2015年2月17日至2016年10月7日為全休假期,亦即醫生認為上訴人的休息日期應為1年7個月20天。從這決定顯示原審法院在審理證據時出現明顯的錯誤。
其次,作為法律問題的上訴理由,上訴人認為原審法院所確定的財產損失非財產損害賠償金額過低。
保險公司的從屬上訴提出了以下的上訴理由:
第一,原審法院在審理證據時出現明顯的錯誤,因為根據已證事實第3點,受害人立即剎車以避免發生碰撞而失去了控制並且跌倒在地,原審法院卻在理由說明中引述受害人說他以每小時40到50公里的速度行駛;另外,在判決的理由中也指出,被告指稱“與落在地面上的受害人的車輛沒有碰撞,但因高速和突然剎車而受傷”,然而,無論是原審法院的理由陳述還是和已證事實,在沒有顯示嫌犯的行為有違道路交通規則的情況下,卻認為嫌犯應該因“違反謹慎駕駛的義務”而承擔100%事故的過錯責任。相反,根據卷宗所採集的證據,受害人因進入交匯路口所行駛的速度高,即使急剎車亦無法安全停下而跌倒,足以認定事故乃由受害人的完全過失產生。
第二,原審法院的判決陷入缺乏說明理由的瑕疵而無效,理由是原審法院的判決僅僅指出證人的證言作為心證的基礎,但沒有對其作出衡量以及分析,更沒有沒有闡明或評估其理由;也未對嫌犯所控告的罪名——一項嚴重過失傷害身體完整性罪——作分析,以確定其適用的範圍及其要件,然後根據已證事實,確認這些要件。那麼,判決書這部分缺乏絕對必要的表明其定罪的事實和法律依據。(上訴人卻在此部分的理由說明的第2點摘要中不恰當地指出原審法院的判決陷入說明理由方面的不可補正的矛盾)
最後,作為補充理由,認為原審法院所確定的財產損失非財產損害賠償金額過高。
我們逐一看看。
缺乏理由說明的無效
正如上文所引述的從屬上訴人的上訴理由,上訴人認為原審法院一方面沒有就所指出的形成心證的證據作出批判性分析和衡量的理由,另一方面沒有在定罪時候對確認犯罪的構成要件作出理由闡述,這些缺乏違反了構成《刑事訴訟法典》第355條第2款的規定,其判決書構成了《刑事訴訟法典》第360條所規定的無效。
《刑事訴訟法典》第114條規定:“評價證據係按經驗法則及有權限實體之自由心證為之,但法律另有規定者除外。”
法律一方面賦予法官自由審理證據的權力,另一方面當然要求法官必須在經驗法則及邏輯標準的基礎上去自由評價證據,去分析、評價案中的所有證據材料,從而判斷哪些事實屬實、哪些不屬實。2 也就是說,法官形成心證的過程是其經驗法則及綜合分析對證據所作的邏輯分析過程,由於其被要求採用客觀的標準但仍然具有強烈的主觀性,因此,只要無明顯錯誤而違反經驗法則及邏輯標準,法官對認定或不認定事實的結論是不容推翻的。
正如我們在2014年6月19日第65/2012號上訴案件中作出的裁判所理解的:
“在證據的審查方面,在刑事訴訟中奉行的是自由心證原則,法院應按照經驗法則及其自由心證來評價證據,除非法律另有規定,或者說,除非出現明顯的錯誤,否則,這種自由是不能被挑戰。
面對互相矛盾的嫌犯以及證人的陳述,原審法院綜合地考慮各項證據而作出有關的事實判斷,這種判斷,既需要生活經驗,也需要膽量。法律正是賦予法官這種自由形成心證的權能,而法律在另一方面強制法官要作出決定的理由說明,讓人可以知道其心證是如何以及憑什麼形成的。”
所以我們又得去看看原審法院在審理事實的時候是怎麼說明其心證是如何形成的,儘管法律容許這種形成是自由,但是也要求盡量全面說明形成的理由,即使是很扼要的說明。
我們知道,新修改的《刑事訴訟法典》(依第9/2013號法律第6條第2款第1項的規定適用於本案,參見卷宗第111頁所載的原審法院選定開庭日期的決定的時間在新的《刑事訴訟法典》生效之後)對法院的判決的理由說明施以更加嚴厲的要求,一反一貫認為無需進行證據的衡量審查的司法見解,確定了法院的判決書必須在列出已證事實和未證事實以及指出形成心證所基於的證據,並且對此證據的審查及衡量,這才是判決書的理由說明的全部。
第355條第2款寫到:緊隨案件敘述部分之後為理由說明部分,當中列舉經證明及未經證明的事實,以及闡述即使扼要但儘可能完整、且作為裁判依據的事實上及法律上的理由,並列出用作形成法院心證且經審查及衡量的證據”(橫綫為我們所加)。
法院的判決書的事實方面的決定的理由說明正是以證據的審查與衡量為前提的。3 新法典所加入的法院必須進行對證據的衡量的要求,明顯是對法官的自由心證做到更加透明更加清晰的要求。法官必須對證據作衡量,不但要求在說明理由時指出形成心證所依據的證據,更要對這些證據的接受為事實的時候進行客觀的衡量,向人們解釋審判者是如何對證據所證明的東西作出清晰的判斷,雖然扼要,卻要盡可能詳盡地介紹其所接受為真的事實,以及不接受另外的證據為真的理由。
我們看看原審法院的理由說明,也就是判決書中的事實之判斷部分:
原審法院在列舉了已證事實和未證事實時候,指出“本法院依據卷宗所載的資料、書證,嫌犯的聲明及證人的證言而形成心證”,然後說明了“判案理由”:
“應辯護人的聲請,庭審期間宣讀了嫌犯B於卷宗第32頁及其背頁及第46頁至第47頁的聲明內容;當中,嫌犯講述了意外的發生經過,表示並沒有與被害人的車輛發生碰撞,是被害人高速行駛急剎才倒地受傷。
證人A(被害人/民事請求人)講述了意外的發生經過,表示其當時的車速為每小時40公里至50公里,嫌犯當時在路口停下,被害人於是繼續前進,但嫌犯突然駛動車輛,為免發生碰撞,被害人因此急剎而倒地受傷。
(民事及刑事)警員證人10****講述了其到場的調查工作。
(民事)證人D(醫生)講述了被害人的傷勢,但表示沒有跟進被害人在第二次意外的治療工作。
(民事)鑑定人C(法醫)就有關的鑑定結果作出了補充的說明,表示可以肯定被害人在第一次意外的傷患未有完全康復前,再發生了另一次交通意外,而且受傷的地方接近,無法定兩次意外的傷殘率作分開計算,估計2015年2月17日的交通意外導致被害人152日的傷患時間。
(民事)證人F(被害人的母親)講述了被害人受傷後的情況,被害人受傷初期需要家人照顧,但在第二次交通意外前,被害人已能自理。
(民事)證人G(被害人的兄長)講述了被害人受傷後的情況,也講述了被害人的工作情況。
(民事)警員證人18****表示其沒有參與本案的調查工作。
(民事)警員證人11****表示其負責整理同事所交來的資料,並製作相關的報告。
(民事)證人H (醫生)講述了其對案中傷患的一些見解,但表示其沒有參與被害人的治療工作。
《澳門刑法典》第142條第1款及第3款規定:
“一、過失傷害他人身體或健康者,處最高二年徒刑,或科最高二百四十日罰金。
……
三、如因該事實引致身體完整性受嚴重傷害,行為人處最高三年徒刑或科罰金。”
《道路交通法》第93條第1款規定:“對駕駛時實施的過失犯罪,科處一般法規定的刑罰,而其法定刑下限則改為原下限加上限的三分之一,但其他法律規定訂定較重處罰除外”。
《道路交通法》第94條第1項規定:因駕駛時實施的任何犯罪而被判刑者,按犯罪的嚴重性,科處禁止駕駛兩個月至三年,但法律另有規定除外。
根據卷宗調查所得的證據,經作出綜合的分析後,考慮到嫌犯的聲明,結合證人的證言及卷宗的資料,雖然嫌犯及被害人均表示案中沒有發生過碰撞,但結合案發現場的路面行車狀況,嫌犯在右轉入布拉干薩街時,應注意廣東大馬路的來車情況,並須讓該行車道上的車輛先行通過。
在本案中,儘管沒有發生碰撞,但按照被害人所指,由於嫌犯所駕駛的車輛原停在路中心,但在被害人通行時突然開動,令其急剎作閃避,因而引致其倒地受傷;事實上,嫌犯在其聲明中也表示被害人急剎,倘若嫌犯的行車方式沒有對被害人的安全構成威脅,按照一般的情況,被害人根本毋須急剎。
根據卷宗第15頁的交通意外草圖所示,嫌犯當時的車輛已進入了被害人的行車線;因此,本院認為足以認定嫌犯的不當行車操作引致了被害人受傷。
然而,關於被害人在是次意外所導致的傷勢,由於被害人在是次意外(2015年2月17日)的傷勢未有完全康復的情況下,再發生了另一次交通意外(2015年7月19日),經鑑定後(卷宗第535頁),兩次意外所引致的“暫時絕對無能力”時間無法獨立計算,鑑定人C醫生表示只能評估被害人在2015年2月17日的意外當中其康復時間為152日。
雖然卷宗第63頁的鑑定報告證實被害人以傷勢而言對其造成了嚴重的傷害,但考慮到該報告之結果合併了被害人在另一宗交通意外的傷勢,故在本案當中,未能確定是否因本案的意外而導致被害人遭受嚴重的身體傷害,而只能認定被害人在是次意外中造成右側足骨鷹嘴骨折及全身多處軟組織挫擦傷等傷勢,並需152日時間康復。
綜上,檢察院的控訴理由部分成立,根據有關的既證事實,嫌犯B在自由、自願及有意識的情況下,明知駕駛車輛穿越他人行車線時,應減慢車速或於必要時停車,但仍不提高警覺及小心駕駛,導致事故發生,因而對被害人的身體完整性造成傷害,嫌犯清楚知道其行為屬法律所禁止,且會受到相應的制裁。
針對過錯責任的比例問題,按照嫌犯及被害人在案中的行車方式,本院認為嫌犯不當駕駛行為是次交通意外的唯一過錯原因,故嫌犯應負上100%的責任。
然而,由於未能證實是次意外對被害人造成嚴重的身體傷害;因此,指控嫌犯以直接正犯、既遂及過失的方式所觸犯的《澳門刑法典》第142條第1款及第3款結合《道路交通法》第93條第1款及第94條第1項所規定的一項過失(嚴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改判為嫌犯以直接正犯、既遂及過失的方式觸犯了《澳門刑法典》第142條第1款結合《道路交通法》第93條第1款及第94條第1項所規定的一項過失傷害身體完整性罪,判處罪名成立。”
從這些判案理由可見,原審法院在指出形成心證的證據之後,詳細列舉了經過庭審所審理的證據及其主要内容,然後作出了“嫌犯當時的車輛在沒有讓先得情況下進入了被害人的行車線而引致受害人急刹車失去控制跌倒”這樣的認定。雖然,在這個認定的過程中,原審法院沒有陳述接受那些事實不接受那些事實,但是,比較其所認定的已證事實和所列舉的審理證據的內容,可以看見,原審法院完全接受了所有列舉的證據的內容為事實,其實已經隱含了沒有必要一一列舉的衡量的過程。
我們應該接受原審法院的這些事實審理的作出了符合法律要求的理由說明。那麼上訴人所質疑的原審法院的判決書的無效的理由不能成立。而這個衡量過程是否存在瑕疵,這就是下文要審理的問題了。
審理證據的明顯錯誤
關於審理證據的明顯錯誤,我們一直堅持,《刑事訴訟法典》第400條第2款c項所述及的在審查證據方面的明顯錯誤,是指法院在認定事實方面出現錯誤,亦即被法院視為認定或未認定的事實與實際在案件中應被認定或不應被認定的事實不相符,或法院從某一被視為認定的事實中得出一個邏輯上不可被接受的結論,又或者法院在審查證據時違反了必須遵守的有關證據價值的規則或一般的經驗法則,而這種錯誤必須是顯而易見的錯誤。4 只要有關瑕疵係單純出自案卷所載的資料,或出自該等資料結合一般經驗法則者,上訴就得以審查證據方面明顯有錯誤為依據。雖然,法律賦予法院這個幾乎不可對抗的審理證據的自由,但是,法律同時強制法院對所作的決定作出理由說明,一方面讓人們瞭解法院是如何審理證據的,另一方面可提供上級法院對其審理作出審核,是否存在錯誤,尤其是法律容許質疑的明顯錯誤。
首先,我們看看從屬上訴人所提出的這部分的上訴理由。保險公司上訴法人認為,無論是原審法院的理由陳述還是和已證事實,在沒有顯示嫌犯的行為有違道路交通規則的情況下,卻認為嫌犯應該因“違反謹慎駕駛的義務”而承擔100%事故的過錯責任。上訴人對原審法院所認定的事實並沒有爭議,尤其是,上訴人駕駛車輛擬轉彎穿越受害人駕車直行的行車線,其所駕駛的車輛與受害人所駕駛的重型電單車沒有發生碰撞以及受害人僅是由於急刹車失去控制而跌倒在地等事實,衹是對原審法院在對事實的解釋之後得出的結論不表同意而已。也就是說,上訴人在整個上訴狀沒有對原審法院所認定的事實表示不同意見,而僅僅是不同意其得出的結論而已,即對原審法院經過對這些沒有爭議的事實的解釋得出誰是發生交通事故的過失方的結論不予以接納。這明顯是一個法律問題(下文再述),而並非事實認定層面的問題,也跟其所質疑的事實審理方面的瑕疵沒有關係。
交通事故的過錯
原審法院在判決書中確定了由嫌犯對交通事故承擔完全的過錯責任。保險公司上訴人在有關事實層面的上訴理由質疑原審法院這個決定,在對事實審理沒有確認錯誤的情況下,我們看看從屬上訴人這方面的上訴理由是否成立。
事實上,原審法院並非像上訴人所陳述的那樣在嫌犯沒有違反交通規則以及沒有發生碰撞的情況下確定嫌犯的100%的責任,而是以嫌犯沒有讓先的違反交通規則為由確定其完全的責任的。
《道路交通法》第34、35條對讓先制度作出了明確的規定:
“第34條 一般原則
一、有義務讓先的駕駛員應減慢車速或於必要時停車,又或會車時應當倒車,以便其他車輛能在無需變速或轉向的情況下通過。
二、優先通行的駕駛員必須注意交通安全。
三、違反本條規定者,如其他法律規定無訂定較重處罰,則科處罰款澳門幣900元。
第35條 規則
一、駕駛員應讓左方來車先行,但在下款所指情況下亦應讓先。
二、在下列情況下,駕駛員應讓先:
(一)駛離任何泊車處、住宅區、燃料供應站或建築物時;
(二)駕駛任何非機動車輛時,但遇處於上項所指情況的駕駛員除外;
(三)遇優先通行車輛或警察車隊時;
(四)駛進圓形地時。
三、兩名駕駛員對向行車時,擬轉向或掉頭者應讓先。
四、遇有在專用路徑通行的腳踏車時,擬轉向駛入該路徑所橫貫的道路的駕駛員應讓先。
五、違反本條規定者,如其他法律規定無訂定較重處罰,則科處罰款澳門幣900元。”
這兩條規定了在何種情況下讓先以及如何讓先或者讓先的標準。我們看到,法律對讓先的規則標準規定得很明確,讓先劃定的標準就是有優先權的車輛能在無需變速或轉向的情況下通過。讓先者驅車走出必須讓先的區域時,必須保障其這個操作不至於令有優先權的車輛需要刹車或者變道才可以避免撞車。
那我們看看上訴人是否履行了讓先的義務。
原審法院認定了以下主要事實:
- 嫌犯駕駛輕型汽車沿廣東大馬路行駛,方向由柯維納馬路往孫逸仙大馬路,被害人駕駛重型電單車沿廣東大馬路右車道行駛,方向由孫逸仙大馬路往柯維納馬路。
- 當駛至廣東大馬路與布拉干薩街交匯處時,嫌犯駕車欲右轉入布拉干薩街,便駛過交界處,進入被害人行駛的車道上,被害人亦駛至該路口,見狀急煞閃避,失控向右邊傾倒,人倒地受傷。
- 意外時天氣晴朗,光線充足,地面乾爽,交通流量暢通。
- 嫌犯B明知駕駛車輛穿越他人行車線時,應減慢車速或於必要時停車,但仍不提高警覺及小心駕駛,導致事故發生,因而對被害人的身體完整性造成傷害。
很明顯,嫌犯駕車欲右轉入布拉干薩街,肯定與受害人駕車的路綫會車,處於必須讓先的位置(第35條第3款)。然而,當嫌犯駛過交界處,進入被害人行駛的車道上時,受害人被迫急刹車,導致失控跌倒,明顯是在沒有確定有優先權通過的車輛無需變速或變道才能避免撞車的情況下,進入受害人的車道,導致了本案的交通意外。
因此,原審法院在沒有任何事實顯示受害人在會車時候違反任何交通規則的情況下認定嫌犯對交通事故承擔全部責任的決定,是正確的,應該予以維持。
在理由說明方面不可補正的矛盾的瑕疵
這是主上訴人的上訴所提出的第一個瑕疵。
上訴人沒有理由。
上訴人所指的兩個事實沒有存在可比較的內容,一個是指受害人需要康復的時間,一個則是醫生作出受害人休息的建議的時間。醫生提出的休息的建議的時間不等於受害人已經康復,或者說,原審法院所依據的76日的決定乃用於決定上訴人的工資損失,那麼,醫生建議受害人的休息時間並不等於受害人在其他時間可以工作,並且沒有工資損失。所以,原審法院所認定的事實不存在不可補正的矛盾。至於,如何解釋這些事實或者是否存在其他的瑕疵(如下文所述的瑕疵)則是另外一回事。
缺乏審理請求
然而,上訴人所質疑的是原審法院所認定的民事請求的第6點事實,認為根據卷宗所載上訴人提供的證據(第282頁鏡湖醫院發出的醫療證明,鏡湖醫院醫生表示上訴人由2015年2月17日至2016年10月7日為全休假期,亦即醫生認為上訴人的休息日期應為1年7個月20天。
問題在於,我們閱遍判決書的文本,並沒有發現原審法院確實對該文件作出了審理,勿論作出事實的認定。
我們知道,上訴人附入該文件是,在請求除了證明其所提出的民事損害賠償請求第28條的事實之外,提出作為證明其所提出的民事損害賠償請求第39條所陳述的事實的證據時候作出的訴訟行為(第280-282頁)。
也就是說,上訴人的請求沒有得到審理。那麼,原審法院並不是在審理證據中陷入了錯誤的瑕疵,而是因確實沒有對該請求以及證據作出審理,那麼,就陷入了遺漏審理必須審理的問題的瑕疵(《刑事訴訟法典》第4條准用的《民事訴訟法典》第571條第1款d項的瑕疵,構成了判決的無效,原審法院的同一合議庭必須重新對該證據作出審理,重新認定事實,然後作出決定。
決定了這個問題,餘下的問題,包括上訴人以及從屬上訴人有關賠償的金額的確定的問題的審理也受到了阻礙。
四、決定
綜上所述,中級法院合議庭裁定:
- 所審理的從屬上訴人的部分上訴理由不成立;
- 民事原告上訴人的上訴理由成立,將卷宗發回原審法院,同一合議庭必須對遺漏審理的證據作出審理,然後重新認定事實以及作出決定。
- 因受到阻礙不審理其他上訴理由。
本程序的訴訟費用,從屬上訴人的上訴由其支付一半,以及3個計算單位的司法費,主上訴人無需支付訴訟費用。
澳門特別行政區,2018年6月28日
(裁判書製作法官)
蔡武彬
(第二助審法官) 陳廣勝
(第一助審法官)
司徒民正
(Não subscrevo a decisão de se atribuir “culpa exclusiva” ao arguido dos autos. Ponderando na factualidade dada como provada – que em nossa opinião, podia descrever melhor a dinâmica do acidente de viação em questão – e dele resultando que a colisão ocorre num “entroncamento”, melhor, “cruzamento”, onde nos termos do art. 32° da Lei n.° 3/2007, os condutores “devem moderar especialmente a velocidade”, não me parece que se possa considerar o ofendido isento de qualquer culpa, sendo o arguido único e exclusivo culpado pelo acidente).
1 其葡文內容如下:
1. Vem o pressente recurso interposto da decisão proferida pelo tribunal a quo que condenou o arguido B pela prática de um crime de ofensa à integridade física por negligência, e a Demandada Cível, ora Recorrente, no pagamento de MOP$186,076.50 a título de indemnização por danos patrimoniais e não patrimoniais, bem como os juros desde a data da sentença até ao pagamento integral, decisão com a qual a Recorrente não concorda;
2. A decisão recorrida padece de erro notório na apreciação da prova, de contradição insanável da fundamentação, fundamentos que devem levar a final à revogação da mesma;
3. Caso assim não se entenda, as quantias peticionadas pelo ofendido (doravante Recorrido) mostram-se exageradas, pelo que devem ser reduzidas em conformidade;
4. Existe erro notório da apreciação da prova quando do texto da decisão recorrida, por si ou conjugada com as regras da experiência comum, resulta com toda a evidência a conclusão contrária à que chegou o tribunal.
5. Consta da matéria considerada provada (ponto 3) que o “ofendido travou de imediato o veículo de forma a evitar o embate, perdeu o controlo e caiu no chão”; da fundamentação consta que este declarou circular a uma velocidade de 40 a 50 km/h;
6. Consta ainda da fundamentação da decisão o arguido alegou que “não houve embate com o veículo do ofendido, que caiu no chão (o ofendido) e ficou ferido devido à alta velocidade e travagem brusca.”
7. Quer da fundamentação, quer dos factos considerados provados pelo tribunal a quo, não existe qualquer referência a que o arguido tenha adoptado um comportamento violador das normas de trânsito rodoviário.
8. Porém, o tribunal a quo entendeu que o arguido devia ser considerado 100% culpado pelo acidente, pois “violou o dever de conduzir com prudência”.
9. Ora, para além de inexistir comportamento que possa consubstanciar violação de qualquer norma jurídica, tais factos são manifestamente contraditórios entre si, senão vejamos;
- devido ao facto de não ter abrandado a marcha, ou até parado, para atravessar a fila de trânsito, em incumprimento do dever de conduzir com prudência, o arguido provocou o acidente;
- o ofendido circulava a 40/50 km/h, tendo essa velocidade impossibilitado a sua própria paragem em condições de segurança;
10. O tribunal a quo não procurou saber, ou pelo menos, não procurou dar como provado a que velocidade circulava o arguido e, desconsiderou completamente se, por seu lado, o ofendido condutor do ciclomotor tomou alguma precaução ao aproximar-se do cruzamento, ou se se tinha certificado de que poderia avançar sem se colocar a si ou outros em perigo, dada a velocidade a que seguia;
11. Sem tais elementos não poderia o tribunal sindicar sobre o nexo causal entre a violação do dever de circular com prudência e a impossibilidade de o arguido poder parar o veículo que circula em segurança;
12. Da exposição de toda a prova produzida resulta sim que o acidente ficou a dever-se a culpa exclusiva do ofendido, dada a travagem brusca que teve que efectuar, pois não conseguiu travar em segurança tendo em conta a velocidade elevada a que seguia numa aproximação a um cruzamento.
13. Verifica-se assim um claro erro notório na apreciação da prova pelo que deverá o Acórdão recorrido ser revogado e, em consequência, ser proferido decisão que determine a culpa exclusiva do condutor do ciclomotor, aqui ofendido e Recorrido, e a consequente absolvição da Recorrente (bem como do arguido – art. 392º, nº 2 al. c) do CPP).
14. Como se prescreve no art. 87, nº 4 do CPP os actos decisórios em matéria penal são sempre fundamentados, descrevendo o art. 355º, nº 2 do CPP os termos em que a fundamentação deve ser efectuada;
15. Em suma, e como bem explica E, a fundamentação deve descrever os elementos que em razão das regras da experiência ou de critérios lógicos constituem o substracto racional que conduziu a que a convicção do tribunal se formasse em determinado sentido ou valorasse de determinada forma os diversos meios de prova.
16. O Acórdão recorrido apenas indica como elementos de convicção do tribunal o depoimento das testemunhas mas não valora nem aprecia esses mesmos depoimentos, nem justifica nem avalia a sua razão de ciência. A decisão recorrida infringiu o disposto no art. 355º, nº 2 do CPP com consequente nulidade prevista no art. 360º, al. a) do CPP.
17. O Acórdão recorrido, ao proceder ao enquadramento jurídico-penal da factualidade provada, não fez uma análise do tipo legal imputado ao arguido – crime de ofensa grave à integridade física por negligência – para que pudesse ser definido o seu âmbito de aplicação e os seus requisitos e, posteriormente, em face da factualidade provada, cotejar se tais requisitos se mostravam ou não preenchidos;
18. O Acórdão recorrido omitiu nesta parte uma formalidade absolutamente essencial, qual seja, a indicação dos motivos de facto e de direito determinativos da sua condenação com relação ao mencionado crime;
19. A falta de fundamentação que ora se invoca importa a nulidade do Acórdão por força do disposto no art. 360º, alínea a), e 105º, nº 1, ambas do CPP;
20. Caso assim não se entenda, por cautela de patrocínio, sempre se dirá que a Recorrente não se conforma com os montantes indemnizatórios fixados a título de danos patrimoniais e não patrimoniais atribuídos ao ofendido, aqui Recorrido.
21. O tribunal a quo condenou a demanda cível, aqui Recorrente ao pagamento da quantia total de MOP$186,076,50, sendo MOP$100,000.00 a título de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e o restante a título de danos patrimoniais (o montante de MOP$6,350.00 pelos danos causados no motociclo; o montante de MOP$41,726.50 pelas despesas médicas; o montante de MOP$38,000.00 pelo perda salarial);
22. Os montantes indemnizatórios forma fixados sem qualquer fundamentação de facto, e clara indicação de tal fundamentação, ou seja, a ratio fáctica que levou à tomada de decisão em causa tudo em clara violação do art. 87º, nº 4 do CPP;
23. Tal fundamentação de facto deveria constar expressamente indicada na parte do douto Acórdão correspondente à fundamentação do pedido de indemnização civil, o que não sucede, como se pode verificar pela análise do mesmo.
24. Da Sentença deverá ainda constar uma exposição, ainda que concisa, dos motivos, de facto e de direito, que fundamentam a decisão, com indicação das provas que serviram para formar a convicção do tribunal. (art. 355º, nº 2 do CPP).
25. Salvo o devido respeito por melhor opinião, o Tribunal a quo fez tábua rasa do referido preceito legal, sendo certo que a falta de fundamentação que ora se invoca importa a nulidade do Acórdão por força do disposto no art. 360º, alínea a), e 105º, nº 1, ambas do CPP;
26. Acresce que os montantes fixados pelo tribunal a quo mostram-se completamente exagerados e desadequados face às circunstâncias concretas do caso em apreço, e ao que tem vindo a ser decidido pelos tribunais da RAEM;
27. É certo que dum acidente de viação resultam, ou podem resultar, danos de ordem emocional e física, que merecem a tutela do direito, porém, a atribuição de indemnização a título de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face ao elevado grau de subjectividade, devem seguir o disposto no artigo 487º do Código Civil, o que não sucedeu, pelo que.
28. A ser julgado improcedente o presente recurso, e a manter-se algum grau de culpa do arguido na produção do acidente, o que só por mero raciocínio se concede, entende a Recorrente que no caso em apreço, atenta a conduta do arguido (valorada na mera culpa), o montante a atribuir ao Recorrido a título de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deverá sofrer, ao abrigo do citado preceito legal, uma justa redução.
29. Deve assim ser reduzida para não mais de MOP$50,00.00 a indemnização ao ofendido a título de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sofridos em consequência do acidente.
30. Pelo acima exposto, a sentença recorrida violou nesta matéria as regras dos arts. 477º, 487º, 489º e 564º do Código Civil.
31. Veio o ofendido e demandante cível A (doravante denominado de Recorrente) recorrer do Acórdão alegando para tanto, que existe vício de contradição insanável da fundamentação, vício de erro notório na apreciação da prova e que o quantum indemnizatório não se mostra adequado.
32. O Recorrente vem defender que o montante atribuído a título de indemnização pela perda salarial que lhe foi atribuído, no total de MOP$38,000.00, não é suficiente.
33. Não obstante a argumentação acima produzida pela Demandada Cível quanto à não responsabilização desta pelas quantias indemnizatórias, sempre se dirá em resposta às alegações do Recorrente que outra solução que contemplasse indemnização por período superior seria atentatória das noras jurídicas em vigor e do princípio da equidade.
34. Face à matéria de facto dada como provada (pontos 5 e 8), bem como a fundamentação da decisão, não pode ser atribuída uma indemnização pela perda salarial correspondente a 152 dias ou período superior, por não ter sido feita prova nesse sentido.
35. Para além disso, há quebra do nexo de causalidade após a ocorrência do segundo acidente do ofendido, que sucedeu em 19.07.2015; pelo que quaisquer quantias a serem pagas após tal data não são da responsabilidade da Demandada, aqui Recorrente.
36. Objectivamente, o Recorrido apenas conseguiu provar em audiência que perdeu 76 dias de salário, o que se mostra comprovado pelos documentos de fls. 226 a 229, ou seja, Tal período de baixa médica, compreendido entre 21.04.2015 e 18.07.2015, corresponde ao período exactamente anterior à ocorrência do segundo acidente em que terá sido vítima o Ofendido/Recorrido, ocorrido em 19.07.2015;
37. Ora, em primeiro lugar não se pode deixar de salientar que pesando embora o ofendido estar de baixa à data do segundo acidente (em 19.07.2015), e lhe ter sido aconselhado pelo médico descansar durante esse período (fls. 229 dos autos), a verdade é que o ofendido conseguiu voltar a conduzir e ser interveniente de outro acidente; para além do referido conforme consta de prova testemunha, antes do segundo acidente o Recorrido á se conseguia tratar;
38. Para além do exposto, o tribunal considerou como não provado que por causa do acidente o ofendido precisaria ainda de um tratamento de longo prazo e que não conseguiria trabalhar;
39. Não existe legitimidade por parte da Recorrente para que desta venham a ser assacadas indemnizações referentes a factos não cobertos pela apólice de seguro celebrada com o arguido, e que nada têm a ver com o acidente ocorrido em 17.02.2015;
40. É claro, então, que o Recorrente baliza a sua fundamentação em factos e documentos que não foram dados como assentes em sede de audiência de julgamento. O Recorrente traz para os autos, em sede de recurso, factos novos sobre os quais o tribunal a quo não se pronunciou nem a Recorrida demandada se defendeu em sede própria, pelo que tal fundamentação é legalmente inadmissível.
41. Ainda quanto aos custos médicos, também quanto a estes não se verifica qualquer contradição entre a fundamentação, pois os mesmos são os que constam das facturas juntas aos autos pelo Recorrente, relativas ao período anterior ao segundo acidente (19.07.2015), tendo-se ainda considerado 50% da factura de fls. 196, referente a período já posterior a tal data.
42. No que se refere ao vício de erro notório na apreciação da prova, também não poderá esta argumentação proceder - o Recorrente não tem razão quando insiste novamente na consideração do documento de fls. 282 dos autos, do qual consta que o período de descanso total do Recorrente o período entre 17 de Fevereiro de 2015 e 7 de Outubro de 2016, bem como na valoração do referido médico de fls. 535, e o depoimento da Dra. D, pois de todo este acervo documento resulta a aplicação de período superior de descanso a que o Recorrente teria direito;
43. Face à prova produzida em audiência, e à quebra do nexo de causalidade entre o facto (acidente) e a lesão sofrida pelo Recorrente, não poderá ser considerado período superior a 76 dias de descanso, correspondente a 76 dias de salário, o que equivale à indemnização já decidida pelo tribunal a quo.
44. Por fim, sempre se dirá que não existe fundamento fáctico e legal que sustente a aplicação de indemnização por danos não patrimoniais ao Recorrente no montante peticionado de MOP$500,000.00, nem tal valor está de acordo com a mais recente jurisprudência da RAEM;
45. Não ficou também provado em primeiro instância que as despesas médicas apresentadas pelo Recorrente resultassem do acidente ocorrido em 17.02.2015;
46. O Recorrente não pode vir agora peticionar indemnização com base em critérios discricionários, com base em suposições subjectivas, quando na verdade existem nos autos elementos objectos (fls. 226 a 229) que permitem confirmar com segurança os dias em que o ofendido ficou impossibilitado de trabalhar;
47. Admitir uma indemnização superior significaria violar os artigos 557º e 560º, nº 6 do Código Civil;
48. Pelo exposto não merece qualquer provimento o recurso interposto pelo Recorrente, ofendido e demandante civil.
Nestes termos, Concedendo-se provimento ao presente recurso alterando o acórdão recorrido em conformidade com o alegado.
2 中級法院2014年3月27日在第355/2013號上訴案件的裁判。
3 參見Manuel Leal-Henriques的近作《Anotação e Comentário ao Código de Processo Penal de Macau》, 法律及司法培訓中心出版,2014年,第2冊,第795頁。
4 終審法院於2001年3月16日,在第16/2000號刑事上訴案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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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I-1150/2017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