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編號: 844/2020
日期: 2020年11月26日
關鍵詞： 自由心證、上訴目的、恆定原則
摘要：
- 原審法院依法享有自由心證，故上訴法院的事實審判權並非完全沒有限制的，只有在原審法院在證據評定上出現偏差、違反法定證據效力的規定或違反一般經驗法則的情況下才可作出變更。
- 雖然原告們父母的結婚證書內列明結婚時的住址為香港地址，但這並不能代表或證實彼等以香港為常居地。常居地為“個人實際且固定生活中心所在地”，單憑一個申報的香港地址，不足以認定原告們的父母以香港為常居地。
- 上訴的核心目的在於審核原審決定在事實層面上或法律適用方面是否有錯。
- 倘有關失效問題在原審程序中從沒有被提出及審理，且不屬法院可依職權審理的事宜，那則不能成為上訴的理由，否則有違訴訟恆定原則，等同於在上訴程序中接納新的訴因/抗辯。
裁判書製作人
何偉寧
民事及勞動上訴裁判書
卷宗編號: 844/2020
日期: 2020年11月26日
上訴人: A(被告)
被上訴人: B、C、D及E(原告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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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概述
被告A，詳細身份資料載於卷宗內，不服初級法院民事法庭於2020年04月03日作出的判決，向本院提出上訴，理由詳載於卷宗第358至368頁，有關內容在此視為完全轉錄1。
原告們B、C、D及E就上述上訴作出答覆，有關內容載於卷宗第373至380頁，在此視為完全轉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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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事實
原審法院認定的事實如下：
- O pai dos Autores, F, aliás F1 ou F2, celebrou em 04 de Fevereiro de 2008 no Segundo Cartório Notarial de Macau uma escritura pública na qual declarou doar à Ré A a fracção autónoma de um prédio urbano sito no Beco do XX nº 11 a 11-A, Rua da XX nº 49 a 49-B, R/C, denominada “DR/C”, para escritório, descrita na Conservatória de Registo Predial sob o nº XXX. (已確之事實A)項)
- Na referida escritura de doação os dados de identificação de F foram descritos como “F1 (2629 2837), do seco masculino, casado com G sob o regime de separação de bens do regime supletivo matrimonial de bens de acordo com a Lei chinesa, actualmente casado com A sob o regime matrimonial de comunhão de adquiridos, de nacionalidade chinesa, residente na Rua XXX Edifício XXX 4º andar Bloco C em Macau, titular do BIR Permanente de Hong Kong nº XXXX emitido em 10 de Setembro de 2005 pelas autoridades competentes da Região Administrativa Especial de Hong Kong”. (已確之事實B)項)
- F e G tiveram quarto filhos, os Autores, que nasceram em Macau, B em 06 de Junho de 1961, C em 02 de Fevereiro de 1963, D em 10 de Outubro de 1964 e E nascido em 11 de Maio de 1968. (已確之事實C)項)
- F e G registaram o seu casamento em Hong Kong no dia 07 de Outubro de 1985. (已確之事實D)項)
- No assento de casamento emitido pela Conservatória de Casamento refere que “Same parties previously went through a form of marriage on 21-09-1960 in Macau”. (已確之事實E)項)
- Em 22 de Fevereiro de 1989 F adquiriu a fracção autónoma referida em A). (已確之事實F)項)
- No requerimento submetido naquela altura à Conservatória de Registo Predial, os dados de identificação indicavam: “F1, casado com G no regime supletivo da lei chinesa, …”. (已確之事實G)項)
- Em 10 de Janeiro de 2001, G faleceu em Macau e na altura F e os seus quatro filhos, os Autores, não intentaram a acção de inventário por da morte de G. (已確之事實H)項)
- De acordo com a escritura de doação referida em A) e B), onde consta o regime de bens de F, a Conservatória de Registo Predial procedeu oficisosamente à alteração do averbamento do registo de aquisição da fracção autónoma DR/C em 1989. (已確之事實I)項)
- Em 31 de Outubro de 2008, F faleceu em Macau. (已確之事實J)項)
- O 3º Autor continuous e continua a explora e utilizer a fracção autónoma DR/C, referida em A), como escritório do estabelecimento/loja denominado “F Kei”. (已確之事實K)項)
- Pelo menos, desde 1961, F e G sempre viveram em Macau e, desde data não apurada mas não posterior a 1970, exploravam uma loja para venda de canja. (調查基礎內容第2條)
- Em data não apurada, a Autora C passou a viver em Hong Kong. (調查基礎內容第3條)
- 與已證事實D)項及E)項之內容相符。(調查基礎內容第5條)
- F e G depois de terem registado o casamento em Hong Kong regressaram a Macau para continuar a fazer a vida e continuaram a explorar conjuntamente a loja “F Kei”. (調查基礎內容第6條)
- F e G exploraram conjuntamente a loja “F Kei” até que, em data não apurada mas situada antes 1998 e 2000, devido à avançada idade, entregaram o negócio ao filho D para que este continuasse a gerir e iniciaram a vida de reformados. (調查基礎內容第8條)
- Os pais dos Autores eram de nacionalidade chinesa. (調查基礎內容第9條)
- 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1950年)第10條規定 “夫妻雙方對於家庭財產有平等的所有權與處理權”。(調查基礎內容第10條)
- 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1950年)第23條規定 “離婚時，除女方婚前財產歸女方所有外，其他家庭財產如何處理，由雙方協議; 協議不成時，由人民法院根據家庭財產具體情況、照顧女方及子女利益和有利發展生產的原則判決”。(調查基礎內容第11條)
- 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1980年)(2001年修正前)第13條規定“夫妻在婚姻關係存續期間所得的財產，歸夫妻共同所有，雙方另有約定的除外。夫妻對共同所有的財產，有平等的處理權”。 (調查基礎內容第12條)
- 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1980年)(2001年修正前)第32條規定“離婚時，原為夫妻共同生活所負的債務，以共同財產償還。如該項財產不足清償時，由雙方協議清償; 協議不成時，由人民法院判決。男女一方單獨所負債務，由本人償還”。(調查基礎內容第13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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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理由陳述
1. 對事實裁判提起之爭執：
被告認為原告們的父母在香港註冊結婚，而結緍證書上“結婚時的住址”一項中亦填上了香港地址，因此應認定兩人均以香港為常居地。
基於此，認為原審法院對待調查事實基礎第2條和第6條的事實裁判存有錯誤，應改判為不獲證實。
《民事訴訟法典》第599條規定如下：
一、 如上訴人就事實方面之裁判提出爭執，則須列明下列內容，否則上訴予以駁回：
a) 事實事宜中就何具體部分其認為所作之裁判不正確；
b) 根據載於卷宗內或載於卷宗之紀錄中之何具體證據，係會對上述事實事宜之具體部分作出與上訴所針對之裁判不同之另一裁判。
二、 在上款b項所指之情況下，如作為顯示在審理證據方面出錯之依據而提出之證據，已錄製成視聽資料，則上訴人亦須指明以視聽資料中何部分作為其依據，否則上訴予以駁回。
三、 在上款所指之情況下，他方當事人須於所提交之上訴答辯狀中指明以視聽資料中何部分否定上訴人之結論，但法院有權依職權作出調查。
四、 第一款及第二款之規定適用於被上訴人依據第五百九十條第二款之規定請求擴大上訴範圍之情況。
眾所周知，原審法院依法享有自由心證，故上訴法院的事實審判權並非完全沒有限制的，只有在原審法院在證據評定上出現偏差、違反法定證據效力的規定或違反一般經驗法則的情況下才可作出變更。
就同一見解，可見中級法院於2016年02月18日、2015年05月28日、2015年05月21日、2006年04月27日及2006年10月19日分別在卷宗編號702/2013、332/2015、668/2014、2/2006及439/2006作出之裁判，以及葡萄牙最高法院於2003年01月21日在卷宗編號02A4324作出之裁判(載於www.dgsi.pt)。
原審法院作出相關心證的理由說明如下：
“...
至於原告父母一起及一直在本澳生活的主張，四名證人分別為原告父母自1970年起聘用的員工、姪孫、舊街坊及姻親。證人於1970年前或其後已見證原告父母多年來一起無間斷地經營粥品生意及與四名原告共同生活，原告父母日常舉止亦與夫妻無異，並指二人一直在本澳生活歷時接近三十年，期間從沒有移居外地。因此，本院基本上認定有關主張。
....”。
從上述轉錄的心證說明，我們並沒有發現原審法院在證據評定上出現明顯錯誤或偏差。相反，有關評定符合法定證據原則及一般經驗法則。
事實上，雖然有關結婚證書內列明結婚時的住址為香港地址，但這並不能代表或證實彼等以香港為常居地。常居地為“個人實際且固定生活中心所在地”，單憑一個申報的香港地址，不足以認定原告們的父母以香港為常居地。相反，根據卷宗資料，原告們的父母最少自1961年起一直在澳門生活，還於1970年起在澳門經營粥品生意，亦在澳門相繼生育四名原告。此外，也在澳門擁有不動產。
基於此，這部分的上訴並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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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就適用法律錯誤方面：
在不變更原告們父母的常居地為澳門的前提下，原審法院認定彼等的婚姻財產制度適用澳門法律的決定是正確的，應予以維持。
至於原告們的撤銷權失效的問題，被告認為根據《民法典》第1554條第2款之規定，撤銷權得在聲請人知悉有關行為後6個月內行使，但不得在作出該行為後滿3年行使。
涉案不動產的贈與公證書是於2008年02月04日簽署的，而原告們於2018年06月才提起有關訴訟。
無可否認，被告是有道理的，有關撤銷權確實已失效，然而本院在訴訟程序上不能對此作出審理。
《民法典》第325條規定如下：
第三百二十五條
（失效之依職權審查）
一、 如失效之設立係涉及非屬各當事人可處分之事宜，則法院對失效依職權進行審查，且當事人得在訴訟程序之任一階段內提出該失效。
二、 如失效之設立係涉及各當事人可處分之事宜，則對失效適用第二百九十六條之規定。
而《民法典》第296條則規定：
第二百九十六條
（時效之主張）
一、 法院不得依職權代為主張時效；時效必須由其受益人或受益人之代理人透過司法或非司法途徑主張後，方生效力。
二、 如屬無行為能力人，則時效亦可由檢察院主張。
根據上述規定，由於案件涉及的權利屬當事人可處分之事宜，故失效必須由當事人主張，法院不能依職權作出審理。
被告在一審程序中從沒有以失效作為抗辯。
上訴的核心目的在於審核原審決定在事實層面上或法律適用方面是否有錯。
在此前提下，倘有關問題在原審程序中從沒有被提出及審理，且不屬法院可依職權審理的事宜，那則不能成為上訴的理由，否則有違訴訟恆定原則，等同於在上訴程序中接納新的訴因/抗辯。
基於此，這部分的上訴理由同樣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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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就原告們提出的擴大上訴範圍方面：
基於前述的決定，不需再審理原告們提出的擴大上訴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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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決定
綜上所述，裁決被告的上訴不成立，維持原審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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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訴訴訟費用由被告承擔。
作出適當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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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26日
何偉寧
唐曉峰
李宏信
1 被告的上訴結論如下:
1. 上訴人根據《民事訴訟法典》第599條第1款對以下被上訴判決內的認定事實提出爭執:
(i) Pelo menos, desde 1961, F e G sempre viveram em Macau e, desde data não apurada mas não posterior a 1970, exploravam uma loja para venda de canja;
(ii) F e G depois de terem registado o casamento em Hong Kong regressaram a Macau para continuar a fazer a vida e continuaram a explorar conjuntamente a loja “F Kei”。
2. 原因是:在原告(即被上訴人)並沒有提供任何書證及其他佐證的情況下，原審法定僅透過原告(即被上訴人)證人的證言而認定各原告(即被上訴人)的生父及生母F及G自1970年起一直在澳門生活及經營粥品生意(見卷宗2020年3月3日對事實事宜裁判的第4頁及第5頁);
3. 然而，上述的事實認定與原告(即被上訴人)所提交的起訴狀文件十五的結婚證書存在矛盾，並足以證明原審法庭的上述事實認定並非事實;
4. 該結婚證書內的「結婚時住址Residence at the time of marriage」一項中，F及G均聲明「106, XXX St., 4/F., H.K.」(即香港XXX街106號四樓)為其「結婚時住址」;
5. 而原審法庭亦承認了該結婚證書所載由F及G的婚姻締結為有效的婚姻締結，並非單純的婚姻登記(見被上訴判決第9頁，即卷宗第335頁);
6. 而該結婚證書是經F及G簽署的。
7. 可見，在F及G均聲明其於1985年10月7日在香港註冊結婚時的「結婚時住址」是香港的情況下，
8. 原審法庭卻根據被爭執事實而認定“原告父母於1985年10月日在香港締結婚姻時均常居本澳，雙方之間的夫妻財產制度因而受1966年《民法典》第1717條的規定約束，即二人之間的夫妻財產制為取得共同財產制”，(見被上訴判決第11頁至第12頁，即卷宗第336頁及其背頁)，是完全與結婚人的聲明是不一致的。
9. 在此，在給予應有的尊重下，上訴人認為在與書證存有矛盾下，原審法庭是不應僅憑原告(即被上訴人)所提供的證人證言而認定被爭執事實及F及G在1985年結婚時的常居地為澳門;
10. 雖然原審法庭在自由判斷證人證言之證明力時已有所考慮(《民法典》第390條):
11. 但這些原告(即被上訴人)證人的證言明顯地與作為公證書的香港結婚證書的內容相矛盾(《民法典》第358條);
12. 原審法院在證據的採信上，更應選擇以公文書記載的內容(《民法典》第365條第1款);
13. 故此，上訴人對原審法院所認定的被爭執事實提出爭執，
14. 並懇請尊敬的中級法院合議庭能根據《民事訴訟法典》第629條第1款之規定變更初級法院就事實事宜所作之裁判，並判決:原告(即被上訴人)生父母F及G在1985年10月7日在香港註冊結婚時的「結婚時住址」是香港，即卷宗第303頁清理批示內調查基礎內容第14點的事實(Quando celebraram o casamento em Hong Kong em 7 de Outubro de 1985, F e G residiam em Hong Kong)成立;
15. 從而基於香港法律沒有婚姻財產制度的規定而就F及G之間的財產按慣例適用分別財產制的規定，
16. 並根據《民法典》第1620條、第1623條及第1616條第1款(i)裁定原告(即被上訴人)父親F有權將其個人財產送贈予上訴人(即被告)及(ii)裁定F及上訴人(即被告)有關澳門XX里(XX圍或XX巷)11至11A號、XXX街49至49-B號地下DR/C作辦公室用途之獨立單位之贈與合同有效，以及(iii)駁回原告(即被上訴人)在題述卷宗的一切請求。
17. 即使尊敬的中級法院合議庭不認同上述有關變更初級法院就事實事宜裁判之理據而維持原審法庭被上訴判決內認定的一切事宜，被上訴判決在法律事宜上亦基於錯誤適用法律而應被變更及駁回原告(即被上訴人)在題述卷宗的一切請求;
18. 假若尊敬的中級法院合議庭認為原告(即被上訴人)生父母F及G在1985年10月7日在香港註冊結婚時的常居地為澳門(上訴人是不認同的)，並如被上訴判決的法律推演般適用《民法典》第51條及第30條第2款(見被上訴判決第11頁至第12頁，即卷宗第336頁及其背頁)認為F及G之間的婚姻財產制度為取得共同財產制，以及按照法令第31條而適用現行《民法典》內有關取得共同財產制的規定，
19. 正如被上訴判決所載(見被上訴判決第14頁，即卷宗第337背頁)，即使原告(即被上訴人)生父F及上訴人(即被告)之間就涉案不動產的贈與行為沾有“可撤銷”的瑕疵(《民法典》第1554條第1款)，
20. 但《民法典》第1554條第2款規定:撤銷權得在聲請人知悉有關行為後六個月內行使，但不得在作出該行為後滿三年行使。
21. 根據卷宗內的資料，涉案不動產的贈與公證書是於2008年2月4日在第二公證署簽署的(見被上訴判決第2頁，即卷宗第331背頁);
22. 而原告(即被上訴人)於2018年6月提起是次訴訟，
23. 距作出贈與行為超過十年;
24. 可見，根據《民法典》第1554條第2款的規定，原告(即被上訴人)的撤銷權早於2011年2月3日業已失效;
25. 而有關的贈與行為的可撤銷瑕疵亦“經時間之流逝而補正”;
26. 故涉案不動產的贈與公證書是有效的;
27. 故除了《民法典》第1554條第1款外，原審法院亦應於被上訴判決中同時適用《民法典》第1554條第2款裁定涉案不動產的贈與公證書仍然有效及駁回原告(即被上訴人)在題述卷宗內的一切請求;
28. 因此，上訴人現懇請尊敬的中級法院合議庭能根據《民事訴訟法典》第598條第2款之規定裁定原審法庭被上訴判決中適用法律方面出現錯誤，並判決:根據《民法典》第1554條第2款裁定涉案不動產的贈與公證書有效及駁回原告(即被上訴人)在題述卷宗的一切請求。
29. 總結來說，原告(即被上訴人)在題述卷宗內的一切請求均是沒有法律依據而應被駁回，並懇請尊敬的中級法院合議庭能依法變更被上訴判決的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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