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簡要裁判 (按照經第9/2013號法律修改的<<刑事訴訟法典>>第407條第6款規定) ----------
--- 日期：10/12/2020 --------------------------------------------------------------------------------------------
--- 裁判書製作法官：蔡武彬法官 -----------------------------------------------------------------------------
上訴案第1130/2020號
上訴人：A
澳門特別行政區中級法院裁判書製作人
簡要判決
一、案情敘述
澳門特別行政區檢察院控告嫌犯A為直接正犯(共犯)，其既遂行為觸犯了第6/2004號法律第14條第2款所規定及處罰的一項「協助罪」；並提請初級法院以普通訴訟程序對其進行審理。
初級法院刑事法庭的合議庭在第CR1-20-0208-PCC號案件中，經過庭審，最後判決嫌犯A以直接共犯身分及在犯罪既遂的情況下觸犯了第6/2004號法律第14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一項「協助罪」（由第6/2004號法律第14條第2款所規定及處罰的一項「協助罪」改判），判處三年實際徒刑。
嫌犯不服原審法院的判決，向本院提起了上訴：
1. 上訴人認為原審法院在量刑時，違反了《刑法典》第40條及65條之規定，所判處的三年實際徒刑，明顯過重；
2. 《刑法典》第40條及65條規定了“具體刑罰之確定須按照行為人之罪過及預防犯罪的要求為之，同時，亦須考慮不法程度、實行之方式、後果之嚴重性、對被要求須負義務之違反程度、故意之嚴重程度、所表露之情感、嫌犯之動機＇嫌犯之個人狀況及經濟狀況、事發前後之行為及其他已確定之情節”；
3. 上訴人為初犯及在庭審中作出毫無保留的自認；
4. 儘管如此，原審法院仍考慮到“上訴人的犯罪故意程度甚高，而且，近年協助偷渡的犯罪頻生，對本澳社會治安構成隱患，有必要予以嚴厲打擊”，故而作出了三年實際徒刑的量刑。
5. 上訴人不認同以上見解，上訴人認為，第6/2004號法律第14條第1款所規定協助罪，立法者所訂定的刑幅是二年至八年。
6. 鑑於協助罪本身的罪狀，有關犯罪行為是必然對本澳社會治安構成穩患，這正是立法者規定及處罰有關行為所欲維護的法益。
7. 故此，上訴人認為原審法院在量刑時不應將上訴人的行為對社會法益的影響作為主要量刑情節，而應針對上訴人的個人狀況，包括初犯、毫無保留的自認，以及表示悔意作考慮，並因此對其適用該項犯罪的最低刑幅。
8. 即使尊敬的法官閣下不作如是理解，考慮上訴人被處罰的行為僅涉及一個人，已經是可能的最低人數，即使考慮到對社會治安的影響的情節，對其的量刑應適用該罪狀的最低刑幅。
9. 原審法院裁判闡述作出被上訴的判決的量刑理由，是上訴人的犯罪行為“嚴重影響到本澳的社會治安，對犯罪的一般預防需求強烈”。
10. 上訴人同時認為原審法院作出現被上訴之裁決亦實質違反了《刑法典》第48條之規定，即錯誤地沒有決定批准暫緩執行上訴人被判處之徒刑。
11. 綜上所述，被上訴之裁判量刑時明顯沒有考慮《刑法典》第40條和65條所規定之內容，因此，其判刑明顯過重；
12. 上訴人認為，應對其適用第6/2004號法律第14條第1款所規定協助罪的最低刑幅，即二年徒刑。
13. 並且，上訴人認為考慮到《刑法典》第48條1款規定了“經考慮行為人之人格、生活狀況、犯罪前後之行為及犯罪之情節，認為僅對事實作譴責並以監禁作威嚇可適當及足以實現處罰之目的者，法院得將科處不超逾三年之徒刑暫緩執行”；
14. 應對其量刑改為一項二年徒刑的刑罰，以及對上訴人適用不低於四年的緩刑。
最後，上訴人作出下列請求：
- 裁定本案上訴理由成立，改判上訴人以二年徒刑庭為威嚇，暫緩執行五年。
- 倘尊敬的的法官閣下不接納上述請求，則補充請求改判上訴人二年徒刑庭的刑罰。
檢察院就上訴人提出的上訴作出答覆：
1. 上訴人認為原審法院判處之普通協助罪為三年實際徒刑之量刑過重。
2. 就一項「普通協助罪」而言，其抽象刑幅為徒刑2至8年，而被上訴的裁判所判處的為3年徒刑，則其具體刑幅為抽象刑幅的六分之一。
3. 上訴人雖為初犯，且庭上作出毫無保留之自認，然而，被接載人士B在供未來備忘用之聲明（第38頁）中清楚指出上訴人為駕駛者，且上訴人是在澳門水域現場被海關發現及進行拘捕，可見上訴人的自認不過是對其辯護策略的唯一及最佳選擇，並不能揭示其真有悔疚之心。
4. 另一方面，考慮到透過海上偷渡到澳門的情況屢禁不止，不法份子利用偷渡行為賺取金錢，亦使澳門的非法逗留之情況日益嚴重，上訴人的行對澳門社會治安和法律秩序亦帶來相當嚴峻的挑戰，對社會安寧造成相當的負面影響，上訴人要求把判處的刑罰減輕至兩年徒刑及予以緩刑，實不足以達到預防犯罪的效果，也低於行為人罪過的程度。
5. 最後，讓我們援引中級法院最近就「加重協助罪」及「普通協助罪」的判刑之司法見解--
1) 中級法院第358/2019號合議庭裁判中，嫌犯A觸犯「加重協助罪」被判處5年6個月徒刑，「普通協助罪」被判處3年徒刑，及後嫌犯A就量刑提起上訴，中級法院駁回其上訴及維持原審法院之量刑。
2) 中級法院第140/2019號合議庭裁判中，中級法院判處第一嫌犯觸犯兩項「普通協助罪」，每項被判處2年5個月徒刑，觸犯一項「加重協助罪」被判處5年5個月徒刑；判處第四嫌犯觸犯兩項「普通協助罪」，每項被判處2年6個月徒刑，嫌犯一項「加重協助罪」被判處5年6個月徒刑；判處第三嫌犯觸犯兩項「普通協助罪」，每項被判處2年徒刑，觸犯一項「加重協助罪」被判處5年徒刑。
3) 中級法院第1160/2018號合議庭裁判中，中級法院確認原審法院的量刑--嫌犯觸犯三項「普通協助罪」，每項被判處2年9個月徒刑，競合判處4年6個月實際徒刑。
4) 中級法院第1064/2019號合議庭裁判中，中級法院確認原審法院的量刑，但認為「在同類案件中已屬偏輕，並無偏重之虞」，其中原審法院判處嫌犯觸犯一項「普通協助罪」及一項「加重協助罪」，分別被判處2年3個月及5年3個月徒刑，競合判處6年實際徒刑。
6. 由此可見，原審法院的具體量刑是合適的，並無任何下調的空間。
綜上所述，本檢察院認為上訴理由不成立，應予之駁回。
駐本院的檢察院提出法律意見。1
本院接受上訴人提起的上訴後，裁判書製作人在初端批示中認為上訴理由明顯不成立，故運用《刑事訴訟法典》第407條第6款b項規定的權能，對上訴作出簡要的審理和裁判。
二、事實方面
案件經庭審辯論後查明以下已證事實：
1. 2020年1月初（具體日子不確定），嫌犯A與他人達成協議，嫌犯負責駕駛機動木船接載欲偷渡前往澳門的人士從珠海以不經澳門出入境事務站進入澳門，事成後嫌犯將獲得以協助偷渡客數目計算每名人民幣2,000元報酬。
2. 2020年1月5日凌晨約1時，嫌犯收到同伙的指示要求嫌犯駕駛機動木船接載偷渡人士中國內地居民B從珠海不經本澳出入境事務站進入澳門，事成後嫌犯將獲得人民幣2,000元報酬。
3. 同日凌晨約4時，嫌犯根據同伙的指示到達橫琴橋橋底等候B上船，而B則獨自乘坐的士到達珠海橫琴海邊會合嫌犯。二人互助確認身份後，嫌犯隨即駕駛該機動木船接載B由珠海起航前往澳門。
4. 同日凌晨約5時35分，海關關員在西灣大橋澳門引橋近旅遊塔對開海面屬澳門管理水域範圍內發現由嫌犯所駕駛的上述機動木船，於是上前截查，從而揭發案中事實。
5. 海關關員對一艘機動木船進行扣押，是嫌犯作出上述行為的犯罪工具（見卷宗第17頁及第19頁的扣押筆錄）。
6. 海關關員對嫌犯及B的手提電話進行扣押，是嫌犯與B進行上述行為的通訊工具（見卷宗第15頁及第16頁的扣押筆錄）。
7. 嫌犯在自由、自願及有意識的情況下為本人及第三人取得不法財產利益，與他人分工合作，共同協議，明知中國內地居民B沒有合法進入或逗留澳門的身份證明文件，仍駕駛機動木船運載B，協助其不經澳門出入境事務站進入澳門。
8. 嫌犯清楚知道其行為是法律所不容，且會受法律制裁。
同時，亦證明下列事實：
- 根據刑事紀錄證明，嫌犯為初犯。
- 嫌犯自願承認被指控的犯罪事實。
- 嫌犯的個人及家庭狀況如下：
- 嫌犯被羈押前為電子工人，月入平均人民幣4,000元。
- 需供養父母。
- 學歷為初中一年級。
未獲證明之事實：載於控訴書內的其他事實，尤其：
- 2020年1月4日下午約4時，中國內地居民B透過其手機應用程式“微信”帳號“1gq135*******“、暱稱為“XXX“與“微信”帳號“wxid_dpleg*********”、暱稱為“YY”，後改名為“ZZZ”的人士聯絡，以便安排協助B乘船偷渡進入澳門。及後，B透過“微信”將部份偷渡費用人民幣20,000元轉帳予“ZZZ”（見卷宗第83頁至第85頁的翻閱流動電話及智能卡筆錄）。
三、法律部份
上訴人A在其上訴理由中，指出其為初犯，表現合作，坦白認罪，已真誠後悔，原審法院對其判處3年的徒刑，量刑過重，不符合《刑法典》第65條的量刑原則，請求判處不高於兩年的徒刑並予以至少4年的緩刑。
明顯沒有理由。
關於《刑法典》第66條第2款c項的特別減輕，其中一項實質要件為“明顯減輕事實之不法性或行為人之罪過，或顯減少刑罰之必要性”。
然而，我們一直強調，單純自認事實，僅應當並可以在根據《刑法典》第65條的規定進行刑罰量刑時才予以考慮，但不導致刑罰的特別減輕，因為，僅憑這個情節本身，不容許大大降低認定上訴人行為的不法性、罪過或者處罰的必要性。2 更何況上訴人是在現行犯狀態下被拘捕的，其自認能夠對減輕刑罰的作用不大，根本沒有可能適用刑罰的特別減輕，其情節充其量也只能在進行《刑法典》第65條規定具體量刑時作出考慮。
而法院在一般的量刑，具有法律所賦予的在最低刑幅及最高刑幅之間選擇一適當的刑罰的自由，以罪過及刑罰目的作出決定。而對於上訴法院來說，只有在量刑出現明顯罪刑不符和明顯過重的情況下才有介入的空間。
上訴人為初犯，但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對其特別有利的情節。上訴人為內地居民，且其本身亦沒有任何合法逗留澳門的證件，所實施的犯罪行為是本澳致力打擊的犯罪行為，對社會安寧及法律秩序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一般預防的要求較高。再次基礎上，原審法院綜合考慮了上訴人的罪過程度以及犯罪的預防的要求，在「協助罪」的2年至8年徒刑的法定刑幅中（第6/2004號法律第14條第2款），決定判處上訴人3年的徒刑，接近有關刑幅的下限，沒有明顯的過重的情事。
關於適用緩刑的上訴理由，上訴人並沒有就這個僅為了犯罪的預防所考慮的懲罰制度闡述原審法院如何違反《刑法典》第48條的規定。我們知道，在考慮是否適用《刑法典》第48條第1款的規定時，必須考慮是否滿足了緩刑的形式前提及實質前提。
形式前提是指不超逾3年的徒刑。在本案中，原審法院判處上訴人3年徒刑的刑罰，已符合《刑法典》第48條第1款所規定的形式要件。
實質前提是指法院必須整體考慮行為人的人格、生活狀況、犯罪前後的行為及犯罪情節、僅對事實作譴責並以監禁作威嚇是否可適當及足以實現處罰的目的，即應以特別預防及一般預防作為給予緩刑的界限。具體地說，倘可預見行為人受到刑罰的威嚇和譴責後，即會約束自己日後行為舉止，從而不再實施犯罪，以及即使徒刑被暫緩執行，亦不致動搖人們對法律的有效性及法律秩序的信心，無削弱法律的權威和尊嚴。
我們知道，在考量是否緩刑的因素並沒有任何涉及嫌犯的罪過的因素的介入的空間，而純粹從犯罪的預防以及維護法律秩序方面的因素考慮。3
一般來說，原審法院經過遵從直接以及口頭原則下所進行的庭審之後得出的嫌犯的人格的總體印象的結論，尤其是對於單純以監禁作威嚇是否足以適當及充分實現懲罰的目的的結論，對於上訴法院來說，在未能確定明顯的錯誤以及明顯不合適的情況下，沒有任何理由予以改變。
即使考慮上訴人都犯罪事實的供認不諱的情節可以在犯罪的特別預防起到一定的作用，對犯罪一般預防的要求上，考慮到澳門社會的現實情況，同時也考慮預防和打擊同類罪行的要求，需要重建人們對被違反的法律規定及正常的法律秩序的信任和尊重，尤其是在澳門政府嚴厲對協助偷渡行為的打擊下，協助偷渡行為似乎愈演愈烈，沒有絲毫的減少跡象，顯然地，對上訴人而言，僅對事實作譴責並以監禁作威嚇未能適當及不足以實現處罰的目的；換言之，倘上訴人被判處的徒刑被暫緩執行，將會動搖人們對法律的有效性及法律秩序的信心，那麼，上訴人也不符合緩刑的實質前提，被上訴的決定沒有任何可以質疑的地方。
四、決定
綜上所述，裁判書製作人裁定上訴人A的上訴理由明顯不成立，予以駁回。
訴訟費用由上訴人支付，以及3個計算單位的司法費以及相同計算單位的《刑事訴訟法典》第410條第3款規定的懲罰性金額。
確定其委任辯護人的報酬為2500澳門元，由上訴人支付。
澳門特別行政區，2020年12月10日
蔡武彬
1 其葡文內容如下：
Em 23/10/2020, o arguido A foi condenado pela prática, em co-autoria material e na forma consumada, de 1 crime de auxílio p.º p.º no art.º 14 nº 1 da Lei 6/2004, de 02/08, na pena de prisão efectiva de 3 anos.
Inconformada com a decisão, vem recorrer o arguido A para o Tribunal de Segunda Instância, invocando violação dos art.sº 40, 65 e 48 do C.P.M. e solicitando condenação duma pena de 2 anos e a sua suspensão de execução.
Analisados os autos, em completa sintonia com a Digna Magistrada do M.P. na sua resposta à motivação do recurso, entendemos que no douto acórdão recorrido não houve a violação dos art.ºs 40, 65 e 48 do C.P.M.
Quando à imputação da violação dos art.ºs 40 e 65 do C.P.M. ao douto acórdão recorrido, relativamente à medida da pena, alegando a excessiva severidade da pena de 3 anos, não assiste, em nossa opinião, razão ao recorrente A.
Como se sabe, o Tribunal é livre para fixar a pena, dentro da moldura penal de cada rime, atendendo às exigências de prevenção criminal e da culpa do agente, nomeadamente de todos as circunstâncias que, não fazendo parte do tipo de crime, depuserem a favor do agente ou contra ele, nos termos do art.ºs 40 e 65 do C.P.M..
Como já foi demonstrado na fundamentação da decisão recorrido, o Tribunal Colectivo a quo ponderou as exigências de prevenção criminal e a culpa do agente, bem como todas as circunstâncias favoráveis ou desfavoráveis ao recorrente.
Tendo em conta a natureza do crime de auxilio, aponta-se para o dolo intenso do recorrente na prática do crime em causa, bem como a vontade de perturbar a tranquilidade e a paz social da R.A.E.M..
São, sem dúvida, prementes as exigências de prevenção geral, impondo-se prevenir a prática deste tipo de crimes do crime em causa, que se constituem como factores de elevado risco para a paz social.
Tudo ponderado, não se afigura excessiva a pena de prisão aplicada ao recorrente, tendo em consideração a moldura abstracta da pena prevista para o crime, a culpa do recorrente e as exigências de prevenção criminal previstos no art.º 65 do C.P.M., tendo em linha de conta a necessária ponderação dos fins da protecção de bens jurídicos e a reintegração do recorrente na sociedade previstos no art.º 40 do mesmo Código.
Sobre a matéria de suspensão de execução da pena, tem o ilustre Tribunal da Segunda Instâncias afirmado, várias vezes, os pressupostos e critérios necessários, eg. nos processos nºs 1010/2012, de 07/02/2013, 837/2011, de 01/03/2012, 435/2012, de 04/10/2012, etc.
In casu, tendo em conta às necessidades de prevenção geral, concordamos com a hipótese da não aplicação ao recorrente da suspensão da execução da pena de prisão.
Pelo exposto, deve ser julgado improcedente o do arguido A.
2 參見中級法院2003年3月13日在第220/2002號上訴案件中所作的判決。
3 參見Figueiredo Dias教授在其著作《Direito Penal Português, As Consequências Jurídicas do Crime 》1993年版，第34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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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I-1130/2020 P.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