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案第672/2020號
上訴人：A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
（Companhia de Seguros da A (Macau), S.A.）
澳門特別行政區中級法院合議庭判決書
一、案情敘述
澳門特別行政區檢察院以普通訴訟程序控告嫌犯B為直接正犯，其既遂行為觸犯了一項澳門《刑法典》第142條第3款（配合第3/2007號法律第93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過失嚴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建議根據第3/2007號法律《道路交通法》第94條(一)項的規定對嫌犯B科處禁止駕駛之附加刑。並提請初級法院以合議庭普通訴訟程序對其進行審理。
民事請求人(被害人)C針對A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第一民事被請求人)、嫌犯B(第二民事被請求人)及澳門X汽車股份有限公司(第三民事被請求人)提出了民事賠償請求(載於卷宗第87頁至第109頁，相關內容在此視為完全轉錄)。
並請求賠償：1)醫療費用；2)拐杖的費用；3)旅行損失；4)工作損失；5)將來的醫療費用；6)保留請求傷殘率的賠償；7)精神損害賠償；
初級法院刑事法庭的合議庭在第CR2-19-0368-PCC號案件中，經過庭審，最後作出了以下的判決：
1. 嫌犯B作為直接正犯，其既遂及過失的行為已構成：
《澳門刑法典》第142條第3款（配合第3/2007號法律第93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一項「過失嚴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判處1年3個月的徒刑，徒刑准予暫緩2年執行。
作為附加刑，禁止嫌犯駕駛為期6個月，附加刑准予暫緩1年執行，作為緩刑條件，嫌犯須於判決確定後1個月內向本特區政府支付3,000澳門元的捐獻，以彌補其行為所造成的惡害。
2. 判處第一民事被請求人［A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支付民事請求人(被害人C)合共1,660,836澳門元及人民幣5,098.50元，作為本案對被害人的財產及非財產損害賠償（將來結算者另作計算），以及由判決作出之日起計直至完全支付為止的法定利息。
就本案的傷害對被害人所引致的將來的醫療、藥物的損失，留待將來執行時再作結算，且該等賠償應由第一民事被請求人［A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承擔（並以卷宗第317頁的保險合同金額為限）。
對於將來倘有且超出卷宗第317頁合同承保金額的賠償部分（即上述所指將來執行再結算的賠償部分），裁定由第二民事被請求人（嫌犯B）及第三民事被請求人（澳門X汽車股份有限公司）以連帶責任的方式承擔相關的賠償。
駁回其他民事賠償請求。
A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不服判決，向本院提起了上訴。1
民事請求人C對A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所提出的上訴作出答覆：
1. 上訴人對被上訴人有權得到部分永久傷殘率（IPP）的損害賠償沒有異議，只是不同意原審法庭針對該傷殘率所訂定的損害賠償金額。
2. 上訴人認為原審法庭就被上訴人的部分永久傷殘率（IPP）35%訂定澳門幣玖拾萬元（MOP900,000）的財產損害賠償金額，不相符合衡平原則，屬不適宜及過高。
3. 被上訴人認為，本案中的財產損害賠償金額，由法院按衡平原則定出。
4. 按衡平原則定出損害賠償金額，由於沒有任何公式可用於訂定賠償金額，因此，尊敬的法官閣下須考慮個案中之各項事實及各具體情節，並依公平公正原則確定賠償金額。
5. 尤應考慮被上訴人的年齡、受傷前的身體情況、原來的經濟、生活條件及有關傷患是否困擾被上訴人的餘生等因素。
6. 年齡及身體健康方面，是次意外發生時被上訴人57歲，被上訴人一直打算工作至65歲，證人D及E作證時均表示知悉此事。
7. 被上訴人於是次意外發生前身體健康，自2010年起從未因病缺勤，更獲得其工作的鏡湖醫院頒發2012年至2014年全勤服務奬、2013年至2015年全勤服務奬、2014年至2016年全勤服務奬及2015年全勤服務奬。
8. 由此可見，按一般經驗法則，按當時被上訴人的身體狀況，可預見被上訴人工作至至少65歲是沒有問題的。
9. 工作收入方面，根據鏡湖醫院慈善會發出之證明書，被上訴人於2019年的月薪為澳門幣叁萬捌仟伍佰元(MOP$38,500)。
10. 針對卷宗第339頁之奬金津貼，證人E作證時表示：有關之津貼與被上訴人有否上班工作有關，倘沒有上班便會喪失相關津貼，因此，以被上訴人之薪金加上相關奬金津貼，被上訴人的平均月收入約為澳門幣肆萬伍仟元(MOP$45,000)。
11. 生活能力方面，部分永久傷殘率（IPP）35%，意味着被上訴人失去了35%的生活能力，可以預見，這情況將一直伴隨被上訴人餘生，這為被上訴人造成極大的痛苦及不便。
12. 根據卷宗第36頁的《臨床法醫學鑒定書》，是次交通意外導致被上訴人長期患病，將留有反覆腰痛的後遺症，換言之，現時被上訴人只有58歲，而是次交通意外造成的傷患將伴隨其餘生（根據澳門統計暨普查局公佈的《澳門人口預測2016年至2036年》，本澳女性預期壽命為86.4歲）。
13. 根據卷宗第273頁由鏡湖醫院發出之《疾病證明》，被上訴人現時仍有反覆腰臀痛，久坐久站及久行時腰痛明顯，左下肢乏力，下蹲輕度受限，上下樓梯時疼痛，活動輕度受限，彎腰活動受限。
14. 這導致一些人們在日常生活中再平常不過的彎腰動作，早上起床、晚上上床躺下、穿褲子、穿袜、穿鞋、洗臉，被上訴人都要在艱難及痛苦的情況下完成。
15. 是次意外發生前是由被上訴人承擔全部家務的，包括購買生活用品、買菜、做飯、洗碗、洗衣服、掃地等，現因腰部反覆疼痛及不能彎腰，已不能再承擔家務。
16. 被上訴人步行或坐下超過20分鐘腰部亦會出現明顯的疼痛，及由於左腿無法受力，上落樓梯時骨盆骨折處會出現明顯疼痛。
17. 現因被上訴人腰部反覆疼痛，每天下班後大部份時間均要臥床休息以舒緩疼痛，需吃止痛藥及貼止痛貼舒緩痛楚。
18. 被上訴人在是次受傷前，經常運動，例如做瑜珈、跑步、跳舞等，現在已不可能再像以往一樣運動。
19. 被上訴人熱受生活，愛打扮，在受傷前經常會穿着高跟鞋，但在是次受傷後已不能再穿高跟鞋了。
20. 被上訴人非常喜歡旅遊，以往每年都會出外旅遊二至三次，現由於腰部經常反覆疼痛，久行、久站、久坐（如長時間並飛機）更會令腰痛加劇，被上訴人難以再像以往般外出旅遊。
21. 被上訴人熱愛家庭，早已有準備且已與兒子約定日後會協助照看孩子的，讓他安心工作，但以被上訴人現在的身體情況，已無法再協助照看孩子了。
22. 自2020年春節後，被上訴人更發現隨着年齡的增長，其傷患的後遺症越發嚴重，腰部反覆疼痛的情況明顯增加，疼痛程度也明顯加劇，彎腰活動受限的情況也變得更嚴重。
23. 可以看到的是，被上訴人根本沒法再像過往般生活，其原本較好的生活質素由於是次交通意外的發生而不斷下降。
24. 工作能力方面，部分永久傷殘率(IPP)35%意味着被上訴人失去了35%的工作能力。
25. 被上訴人的職業為助產士，其自走出校門後一直從事此項工作，至今已有38年，是一名經驗非常豐富的資深助產士，意外發生前還擔任助產士的培訓工作。
26. 被上訴人非常熱愛自己的工作，每每見證新生命的誕生為其帶來人生和工作上的推動力，常對自己的工作引以為傲。
27. 上訴人指，被上訴人在是次意外後，仍獲鏡湖醫院聘用為助產士並領取薪酬。無論如何，
28. 被上訴人在是次意外後，目前雖仍僥倖獲鏡湖醫院聘用，其職位仍為助產士，但其工作內容與意外發生前已大相逕庭。
29. 被上訴人失去了35%的工作能力，但實際上，是次意外的傷患對被上訴人在工作方面造成的影響遠不止如此。
30. 一如多名證人在庭上指出，助產士這份工作無論對體力及腰力，有相當程度的要求。
31. 被上訴人現因腰部反覆疼痛及不能彎腰，亦不能發力，已不能繼續做接生工作，只能轉為做一些輔助性工作及文書工作。
32. 鏡湖醫院助產士的退休年齡為55歲，被上訴人目前屬於退休返聘的情況，有關之工作合約每年續約一次。
33. 被上訴人一直有計劃工作至至少65歲。
34. 被上訴人自知領取着資深助產士的薪酬，卻只能做一些輔助性工作及文書工作，而不能再做接生工作，這令被上訴人對下一年能否獲續約感到非常擔憂，每每想到此更整夜失眠，悲從中來。
35. 鏡湖醫院出於人性化管理，考慮到被上訴人是在鏡湖醫院工作了28年的老員工，多年來工作競競業業，28年間缺勤不超過30天，因此，在被上訴人受傷後的艱難時刻沒有立即辭退被上訴人，且連續兩年與被上訴人續約，然而。
36. 最近被上訴人在鏡湖醫院工作的科室主管已向被上訴人明確表示，由於被上訴人只能做一些輔助性工作及文書工作，明年(2021年)不會繼續與被上訴人續約，即不會再聘用被上訴人。
37. 換言之，因是次交通意外，被上訴人不能再做接生工作，在明年也會失去其助產士的工作，被上訴人原本可以在無任何傷患的情況下工作至至少65歲，現在這個計劃也無法實現。
38. 過錯責任及因果關係方面，第二民事被請求人明顯未有小心謹慎地留意清楚路面的情況，因而引致是次交通意外。
39. 相反，被上訴人在穩妥站立且手握扶手後，第二民事被請求人才進行剎車操作，過程中未見被上訴人有任何足以導致是次意外的過錯責任。
40. 因此，第二民事被請求人為是次交通意外的唯一過錯責任人，負上100%的過錯責任。
41. 而被上訴人的受傷與是次交通意外存在直接及適當的因果關係。
42. 過失程度方面，第二民事被請求人於是次交通意外中的過失程度甚高。
43. 按衡平原則定出損害賠償之金額，得考慮責任因過失而生的情況。
44. 考慮到被上訴人的經濟狀況，被上訴人將在明年失去其助產士的工作，其收入是家庭收入的主要來源，無疑會對今後的家庭收入有很大的影響。
45. 按被上訴人的年收入約澳門幣伍拾肆萬元(MOP540,000)計算，以其原本工作至至少65歲的計劃，被上訴人(5年間)至少損失了澳門幣貳佰柒拾萬元(MOP2,700,000)的收入，被上訴人原本較好的經濟狀況必會大幅降低。
46. 將被上訴人損失的收入結合上訴人的經濟狀況作考慮，不應基於屬過失情況而縮減損害賠償金額。
47. 部分永久傷殘率(IPP)35%對被上訴人在工作、生活的造成嚴重影響，可以預見的是，被上訴人目前才58歲，35%生活能力及35%工作能力的失去將困擾其餘生，自發生意外時起計，相等於28.4年，按本澳女性預期壽命為86.4歲（根據上述第24點澳門統計暨普查局公佈的《澳門人口預測2016年至2036年》）。
48. 事實上，35%生活能力及35%工作能力的失去，是確確實實地造成被上訴人日常生活的巨大痛苦與不便，屬財產損害賠償。
49. 上訴人指出：原審法院之合議庭裁判就被上訴人的部分永久傷殘率(IPP)35%訂定澳門幣玖拾萬元(MOP900,000)，該金額幾乎與死亡損害賠償是等同的。然而，
50. 死亡的損害賠償，即生命權的損害賠償屬精神損害賠償之列（參閱中級法院第791/2012上訴案第43頁），而部分永久傷殘率(IPP)為「生物實質損害」，則屬物質損害賠償之列。
51. 因此，被上訴人認為，死亡損害賠償與部分永久傷殘率(IPP)35%的財產損害賠償兩者是不能作比較的，前者針對生命的喪失而作出賠償，後者則是基於傷患後遺症會困擾餘生而作出賠償。
52. 上訴人指出的中級法院第686/2018號上訴案，中級法院就該案的被上訴人部分永久傷殘率(IPP)15%訂定澳門幣貳拾伍萬元(MOP250,000)的損害賠償金額。
53. 由於該案被上訴人的部分永久傷殘率(IPP)15%與本案被上訴人的部分永久傷殘率(IPP)35%之間差距較大，難以作出比較。
54. 根據中級法院第262/2018號上訴案，就該案的被上訴人部分永久傷殘率(IPP)30%訂定澳門幣捌拾萬元(MOP800,000)的損害賠償金額。
55. 本案與中級法院第262/2018號上訴案在部分永久傷殘率(IPP)方面較接近（前者的部分永久傷殘率(IPP)35%，後者的部分永久傷殘率(IPP)30%），而根據衡平原則，尚應考慮個案中的各項事實及各具體情節。
56. 因此，結合上述兩案中的各項事實及各具體情節作出考慮，被上訴人可以得出結論，上述兩案就部分永久傷殘率(IPP)訂定的損害賠償金額均在合理範圍內，並沒有與衡平原則不相符。
57. 上訴人指出中級法院於2011年 7月14日作出的第974/2010上訴案中，就該案的被上訴人部分永久傷殘率(IPP)65%訂定澳門幣肆拾萬元(MOP400,000)的損害賠償金額。
58. 每個案件都是獨立的，法官須考慮個案中之各項事實及各具體情節，並依公平公正原則確定賠償金額。
59. 但不得不指出的是，尚應考慮當時澳門經濟狀況與現今澳門經濟狀況的差別，尤其近年來澳門地區通脹不斷，及歐美貨幣寬鬆政策的不斷沖擊，直接導致貨幣購買力急劇下降。
60. 根據澳門統計暨普查局於2011年2月公佈的《2010年第4季就業調查》，當時澳門本地就業居民月工作收入中位數為澳門幣壹萬元（MOP10,000元）；在2020年4月公佈的《2019年第4季就業調查》，現時本地就業居民月工作收入中位數為澳門幣貳萬元（MOP20,000元）。
61. 由此可見，2010年第4季本地就業居民月工作收入中位數，與2019年第4季的工作收入中位數差距巨大。
62. 因此，若以差不多10年前訂立的部分永久傷殘率(IPP)的損害賠償金額，與近年訂立的部分永久傷殘率(IPP)的損害賠償金額作比較，則除須考慮個案中之各項事實及各具體情節，還應結合現今澳門的經濟狀況作考慮。
63. 最後，以衡平原則確定賠償金額的方式，是法律賦予審判者相當的決定空間，因此，只有在明顯不公或者明顯違反衡平原則的情況，上訴法院才應介入及加以糾正。
64. 綜上所述，原審法院就被上訴人的部分永久傷殘率(IPP)35%訂定澳門幣玖拾萬元(MOP900,000)的財產損害賠償金額屬公平公正，沒有偏離衡平原則。
請求：
綜上所述，基於上訴人的上訴理由不成立，根據上述事實及相關法律規定，懇請 尊敬的中級法院法官閣下作出如下判決：
1) 接納本上訴答覆；
2) 裁決上訴人的上訴理由不成立；
3) 維持被上訴法院之判決；及
4) 由上訴人承擔一切司法費及職業代理費。
駐本院的檢察院沒有提出法律意見。
本院接受上訴人提起的上訴後，組成合議庭，對上訴進行審理，各助審法官檢閱了卷宗，並作出了評議及表決。
二、事實方面
案件經庭審辯論後查明以下已證事實：
1. 2018年9月13日上午9時05分，嫌犯B駕駛一輛澳門X巴士MP-XX-XX沿南灣大馬路的左車道往水坑尾街方向行駛。
2. 當駛至南灣大馬路近燈柱編號47C11時，由於前方有一輛汽車減速，嫌犯突然將車進行急剎，結果導致巴士內的一名乘客(被害人C)跌倒受傷(參閱卷宗第27頁的觀看錄影報告，第28頁至31頁的錄影片段，卷宗所扣押的現場錄影光碟其影像內容在此視為完全轉錄)。
3. 被害人被送往鏡湖醫院接受治療，經治療後需留院。
4. 上述事件直接導致被害人的第一腰椎壓縮性、骶骨及左側恥骨下支骨折，共需6至9個月康復(以其主診醫生判定之康復期為準)，以傷勢而言，對被害人的身體完整性造成嚴重傷害(參閱卷宗第36頁的臨床法醫學鑑定書)。
5. 事故發生時為日間，晴天，路面乾爽，交通密度稀疏。
6. 嫌犯在有意識的情況下，明知作為駕駛員應根據道路特徵及交通狀況而調節車速，使其車輛可在前方無阻且可見的空間內安全停車，以及避開在正常情況下可預見的任何障礙物，也清楚知道不論任何時候，駕駛員均應控制所駕駛的車輛，且不得作出任何可影響安全駕駛的行為或活動，但嫌犯並沒有這樣做，因而導致是次交通事故，嫌犯的行為違反了謹慎義務，雖然嫌犯不接受交通事故之發生，但其過失對被害人的身體完整性及健康造成嚴重傷害。
7. 嫌犯清楚知道其行為是法律所不容，且會受法律制裁。
民事請求部分還查明：
1) 事故發生當天(即2018年9月13日)上午9時05分，被害人乘坐澳門X巴士MP-XX-XX，並打算於教青局對出的巴士站下車。
2) 被害人需留院治療。
3) 被害人於2018年9月13日事故發生當日入院，至2018年11月9日出院。
4) 被害人出院後，需在家休養，於2018年9月13日至2019年3月14日期間無法工作。
5) 根據2019年3月1日所發出的疾病證明，被害人於2018年9月13日巴士交通意外後，於鏡湖醫院骨科住院治療，治療後患者症狀較前好轉，但仍有反覆腰痛，站立及彎腰疼痛明顯，髖部屈曲疼痛。被害人當時被診斷為：骨盆骨折，L1骨折。
6) 被害人現繼續接受物理治療，但可恢復輕便工作。
7) 被害人於2018年9月13日至2018年11月22日入院接受治療，相關之住院費、藥費、治療費、護理費、檢查費等費用合共為41,215澳門元。
8) 此外，被害人因是次事件多次前往鏡湖醫院就診及複診，相關之診金、藥費、康復治療費等費用為16,179澳門元、1,382澳門元、1346澳門元及739澳門元。
9) 被害人在傷患期間需要使用拐杖輔助活動，故花費了200澳門元購買拐杖。
10) 被害人事發前已與丈夫一起購買了機票準備旅行，但因此次事故而無法前往旅行，被害人的機票費用合共為人民幣5,098.50元，被害人丈夫的機票費用合共為人民幣5,098.50元。
11) 被害人在住院期間基本只能躺在病床上，難以行動及自理，直至出院前的一個星期才能慢慢下床活動，被害人在這段期間需要他人的照料。
12) 被害人現為鏡湖醫院護理部護士，月薪約為38,500澳門元。
13) 被害人因是次事件於2018年9月13日至2019年3月14日病假缺勤，病假期間未能發放之薪金合共為218,530澳門元、未能發放之續津合共為10,390澳門元、2018年未能發放之奬勤津貼合共為7,074澳門元、2018年未能發放之年尾津貼合共為11,790澳門元、2018年未能發放之帶教津貼合共為5,520澳門元、2018年未能發放之績效為11,490澳門元，卷宗第228頁的內容在此視為完全轉錄。
14) 被害人因是次事件於2018年9月13日至2019年3月14日病假缺勤，病假期間，2019年未能發放之加班補償為18,600澳門元、2019年未能發放之奬勤津貼合共為7,440澳門元、2019年未能發放之年尾津貼合共為6,200澳門、2019年未能發放之帶教津貼合共為2,741澳門元，卷宗第339頁的內容在此視為完全轉錄。
15) 被害人在將來的一段時間內，仍需要繼續複診及治療。
16) 根據法醫於2018年12月4日所進行的鑑定結果，被害人尚未痊癒，需持單拐協助步行，其腰部僵硬及伴叩壓痛，左髖關節略僵硬及伴縱壓痛；被害人將留有反覆腰痛的後遺症；
17) 被害人因是次交通意外而受到痛楚，並令其生理及心理均產生負面的影響。
18) 傷患期間，被害人曾因疼痛而無法入睡。
19) 被害人因是次傷患，令其腰部反覆疼痛及難以彎腰，已不能如意外前般承擔家務，並令被害人出行不便，也無法如過往般參與運動。
20) 被害人原本與兒子約定日後會協助其照顧孩子。
21) 被害人的職業為一名已有38年經驗的助產士，被害人熱愛其工作。
22) 被害人現因腰部反覆疼痛及不能彎腰，已不能繼續做接生工作，令被害人感到沮喪及失落。
23) 被害人目前是以退休返聘形式繼續工作，被害人擔心不獲續聘。
24) 被害人獲得其工作的鏡湖醫院頒發2012年至2014年全勤服務奬、2013年至2015年全勤服務奬、2014年至2016年全勤服務奬及2015年至2017年全勤服務奬。
25) 被害人於1961年12月14日出生。
26) 被害人打算工作至65歲退休。
27) 澳門助產專業人才稀缺，特別是資深助產士，目前被害人在職位上雖然仍為助產士，但已難以再做接生工作，只能做一些較輕便的工作。
28) 被害人的收入是家庭的主要收入來源。
29) 案發時，嫌犯B受僱於第三民事被請求人澳門X汽車股份有限公司，職位為巴士司機，並正執行受第三民事被請求人所委託的服務。
30) 在意外當日，嫌犯B所駕駛之巴士MP-XX-XX，在A保險(澳門)股份有限公司(即第一民事被請求人)投保，保險單編號：…。
31) 根據2019年10月10日由鏡湖醫院發出的疾病證明，被害人被評估傷殘率為35%，卷宗第273頁的內容在此視為完全轉錄。
此外，還查明：
- 嫌犯表示具有高中二年級的學歷，巴士司機，每月收入為21,000 至22,000澳門元，與在職的妻子育有兩名子女，子女們已成年。
- 根據嫌犯的最新刑事記錄顯示，嫌犯屬於初犯。
未能證明的事實：
- (刑事部分)(控訴書)：沒有。
- 被害人在案發前存在長期病患的情況。
- 民事請求狀(包括擴張請求)及民事答辯狀中與上述已證事實不符的其他事實。
三、法律部份
上訴人，第一民事被請求人，僅對原審法院所裁定的向受害人因遭受35%部分永久傷殘率（IPP）的物質損害賠償的金額不服而提其上訴，認為原審法院以衡平原則的標準所確定的90萬元的這部分金額過高，請求予以廢止這部分的決定。
我們看看。
關於確定了人體的部分永久傷殘率（IPP）之後，這種被稱之為“生物實質損害”可以獨立得到賠償，甚至從精神損害的賠償法律依據得到賠償的肯定後，放進物質損害賠償一類計算之。這種主張在2007年2月8日在第9/2006號上訴案作出了裁判。而終審法院在因此案而對上訴作出審理的時候維持了這種理解，並確認了：“因長期部分或全部無能力而喪失收入能力是可賠償的，即使受害人仍保持受傷前所獲取的薪酬亦然”的司法見解，以及最近的2018年7月11日在第39/2018號案件中也維持了這種見解。
司法見解均一致認為，由於受害人已遭受了損失，不是將來的損失，而是現行的損失，那麼，受害人自其出院時始其收入能力即減低，最終及不可挽回地失去。如果受害人因其無能力而變為獲取一項低於現行之薪酬或不能獲取任何工作酬勞的話，那差異部分的工作收益可以構成將來之損失。僅僅收入的喪失是一項將來之損失，但收入能力的喪失則是一項已受到(現已存在)和可查證的損失。因此，這是一項已確認的損失，不是一項將失去的收益。
毫無疑問，上訴人有權得到這部分損失的賠償，對此，上訴人也沒有異議。
上訴人所不同意的是這部分賠償的金額。她認為根據已證的事實及其情節，以及澳門一貫的司法見解，僅35%的傷殘率就賠償90萬元，確實太高，即使是通過衡平原則的標準而定亦然。
本案中，受害人受到的損害，而應該獲得的賠償明顯是不可能通過恢復原貌而獲得。那麼，對此部分，受害人處於35%長期無能力狀態且不可能恢復，考慮這種損害的賠償只能是根據《民法典》第560條所規定的，應以金錢訂定對其的賠償了。
根據《民法典》第560條規定：
“一、如不能恢復原狀，則損害賠償應以金錢定出。
二、如恢復原狀雖為可能，但不足以全部彌補損害，則對恢復原狀所未彌補之損害部分，以金錢定出其損害賠償。
三、如恢復原狀使債務人負擔過重，則損害賠償亦以金錢定出。
四、然而，如導致損害之事件仍未終止，受害人有權請求終止，而不適用上款所指之限制，但所顯示之受害人利益屬微不足道者除外。
五、定出金錢之損害賠償時，須衡量受害人於法院所能考慮之最近日期之財產狀況與如未受損害而在同一日即應有之財產狀況之差額；但不影響其他條文規定之適用。
六、如不能查明損害之準確價值，則法院須在其認為證實之損害範圍內按衡平原則作出判定。”
毫無疑問，無論是法律上還是司法實踐中，並不存在同意的公式予以確定，而只能運用衡平原則訂出。
適用衡平原則所要考慮的事實因素一般有，如受害人的年齡、受傷害前的身體狀況、現行的薪酬及工作、學歷、其在受害前後職業上的希望值等。既然是以衡平原則訂出，上訴法院的介入就僅限於原審法院所確定的金額以及所依據的標準明顯不合理或者不合適，或者明顯失去公平標準的情況。
關於此點，有必要回顧已證事實：
- 被害人現為鏡湖醫院護理部護士，月薪約為38,500澳門元。
- 被害人在將來的一段時間內，仍需要繼續複診及治療。
- 根據法醫於2018年12月4日所進行的鑑定結果，被害人尚未痊癒，需持單拐協助步行，其腰部僵硬及伴叩壓痛，左髖關節略僵硬及伴縱壓痛；被害人將留有反覆腰痛的後遺症；
- 被害人因是次交通意外而受到痛楚，並令其生理及心理均產生負面的影響。
- 傷患期間，被害人曾因疼痛而無法入睡。
- 被害人因是次傷患，令其腰部反覆疼痛及難以彎腰，已不能如意外前般承擔家務，並令被害人出行不便，也無法如過往般參與運動。
- 被害人原本與兒子約定日後會協助其照顧孩子。
- 被害人的職業為一名已有38年經驗的助產士，被害人熱愛其工作。
- 被害人現因腰部反覆疼痛及不能彎腰，已不能繼續做接生工作，令被害人感到沮喪及失落。
- 被害人目前是以退休返聘形式繼續工作，被害人擔心不獲續聘。
- 被害人獲得其工作的鏡湖醫院頒發2012年至2014年全勤服務奬、2013年至2015年全勤服務奬、2014年至2016年全勤服務奬及2015年至2017年全勤服務奬。
- 被害人於1961年12月14日出生。
- 被害人打算工作至65歲退休。
- 澳門助產專業人才稀缺，特別是資深助產士，目前被害人在職位上雖然仍為助產士，但已難以再做接生工作，只能做一些較輕便的工作。
- 被害人的收入是家庭的主要收入來源。
就本案的訴訟標的來看，結合以上事實以及受到35%的部分永久傷殘率的損害，原審法院所確認的90萬元的這部分的賠償金額，根據已證事實以及上訴人的生活、社會條件以及傷殘的程度以及影響，沒有明顯的過重，應該予以支持。
上訴保險公司的上訴理由不成立，予以駁回。
四、決定
綜上所述，中級法院合議庭裁定上訴人的上訴理由不成立，予以駁回。
判處上訴人支付本程序的訴訟費用。
澳門特別行政區，2021年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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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武彬 (裁判書製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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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廣勝 (第一助審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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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曉華 (第二助審法官)
1 其葡文內容如下：
1. Vem o presente recurso interposto do douto Acórdão que condenou a Demandada Seguradora, ora Recorrente, no pagamento à Demandante de uma indemnização por danos patrimoniais e não patrimoniais, nos montantes totais de MOP$1.660.836,00 e Ren ¥5.098,50.
2. O presente recurso circunscreve-se, contudo, apenas à matéria dos danos patrimoniais, na vertente da incapacidade permanente parcial, pela qual foi arbitrada uma indemnização no valor de MOP$900.000,00.
3. Para os devidos efeitos, dá-se por reproduzida a matéria de facto provada e descrita no Douto Acórdão recorrido.
4. Em especial o parágrafo 31) no qual é dado como provado que “de acordo com o certificado médico do Hospital Kiang Wu, a taxa de invalidade é de 35% […]”.
5. Dando-se igualmente por reproduzido, na vertente da indemnização civil, o parágrafo 7), no qual se refere que a indemnização por invalidez resulta do resultado a fls. 273, no valor de 35%, considerando a idade da vítima – 59 anos -, o salário, a natureza do trabalho, fixando, assim, uma indemnização por dano patrimonial no valor de MOP$900.000,00, reconhecendo-se o nexo de causalidade entre o acidente e as lesões sofridas pela demandante.
6. Salvo o devido respeito por entendimento diverso, é entendimento da Recorrente que o montante indemnizatório por danos patrimoniais arbitrado pela incapacidade permanente parcial, ainda que de 35%, é desajustado e elevado.
7. Na verdade não se coloca em causa que demandante sofreu lesões e que essas lesões foram resultado do acidente que sofreu, contudo, o montante arbitrado teve em consideração a idade da vítima, o salário e a natureza do trabalho, sendo que se entende ser demasiado elevado, como se alegou, considerando sobretudo a idade da vítima, ou seja, 59 anos.
8. Apesar da Recorrente compreender, e até reconhecer, que pelo facto da Demandante ter sido projectada no interior do autocarro, de forma algo violenta devido a uma travagem brusca que o condutor teve de efectuar para evitar o embate num outro veículo que seguia na mesma via, a verdade é que não pode aceitar que as lesões descritas e que levaram a uma incapacidade de 35%, a par dos factos provados e da escassa fundamentação dos mesmos, que seja arbitrada uma indemnização com este valor, que é de todo quase equiparável a uma indemnização arbitrada pelo dano vida.
9. A incapacidade permanente parcial deve ser arbitrada considerando a equidade, pois que não existe nenhuma formula para arbitrar essa recompensa, mas da forma como o foi tal montante é elevado e desajustado face às circunstâncias do caso em apreço e ao que tem sido a jurisprudência sobre esta matéria.
10. Meramente a título exemplificativo, no âmbito dos autos Proc. Nº 686/2018 do TSI, uma ofendida de um acidente de viação numa situação idêntica, com uma taxa de incapacidade de 15%, decidiu este douto tribunal o seguinte: “Assim, atenta a matéria de facto provado, de acordo com a qual a ofendida sofreu 15% de IPP, não se patenteia que haja qualquer injustiça notória na fixação, pelo Tribunal recorrido, segundo juízo equitativo, da quantia de MOP$250.000,00 para a indemnização da taxa de 15% da invalidez corporal da ofendida, pelo que é de louvar esta parte da decisão já tomada no acórdão recorrido”.
11. No caso em apreço, a taxa de incapacidade foi de 35%, o montante arbitrado foi de MOP$900.000,00, o que se quer crer que é manifestamente exagerado.
12. E se á verdade que “não há nenhuma fórmula sacramental para a matéria em causa, por cada caso ser um caso, cuja solução depende naturalmente dos ingredientes em concreto apurados” (Processo nº 367/2011 do TSI), entende a Recorrente que o montante de MOP$900,000,00 arbitrado pelos danos patrimoniais a título de incapacidade perante parcial, de 35%, sofridos pela Demandante, é inadequado e injusto.
13. Saliente-se que, apesar de ter sido dado como provado que a Demandante tem uma incapacidade de 35%, e não se coloca em causa sequer essa percentagem de incapacidade nem o nexo causal, não se pode deixar de alegar que a equidade está desfasada, sobretudo considerando a idade da Demandante e o montante arbitrado.
14. Numa outra decisão exarada por este douto tribunal, no âmbito dos autos nº 974/2010, de 14/07/2011, atenta uma incapacidade total de 65%, com a vítima com 22 anos de idade, arbitrou este tribunal e socorrendo-se do juízo de equidade, o montante de MOP$400.000,00, sustentando tal decisão da seguinte forma: “Assim sendo, e como já se encontraram provadas as diversas incapacidades sofridas por ela na sequência do acidente de viação dos autos (a saber: ataxia, com coeficiente de desvalorização fixado em 15%, cefalalgias, com coeficiente de desvalorização fixado em 0,05, impotência celebral, com coeficiente de desvalorização fixado em 0,20, e 25% de incapacidade permanente parcial no olho), deveria ter sido fixada, em obediência às disposições conjugadas dos art.os 556.o, 557.o e 558.o, n.o 1, do CC, também uma indemnização pecuniária destinada a reparar essas incapacidades, comprovadamente resultantes do acidente. Entretanto, na fixação da quantia concreta dessa indemnização, já não se pode seguir a fórmula referenciada pela recorrente à luz do art.o 47.o do Decreto-Lei n.o 40/95/M, de 14 de Agostos, por não estar em causa, nos presentes autos, qualquer “acidente de trabalho” ou “doença profissional”. Destarte, e recorrendo naturalmente ao juízo de equidade, afigura-se ao presente Tribunal ad quem justo e equilibrado passar a fixar o valor indemnizatório de todos as ditas incapacidades provadas da recorrente em MOP$400.000,00 (antes da consideração da questão de culpa pela produção do acidente). Procede, pois, o recurso nesta parte.”
15. Assim, atentas as lesões sofridas, a idade da vítima, o facto de ainda estar a desempenhar uma actividade laboral, tendo sido recontratada pelo Hospital Kiang Wu para trabalhar como parteira, recebendo um salário, mesmo reconhecendo-se o nexo de causalidade entre o acidente e as lesões dificilmente se compreende, na aplicabilidade de um juízo de equidade, o arbitramento de uma indemnização nesta vertente no valor de MOP$900.000,00.
16. Se se atentar ao prescrito nos artigos 487º, 556º, 558º nº 1 e 560º nº 6, todos do Código Civil, aos factos dados como provados, nomeadamente ao grau de incapacidade, a idade da vítima -59 anos- o salário e a natureza do trabalho, bem como aos valores habitualmente concedidos e constantes na jurisprudência da RAEM, salvo o devido respeito, não se pode deixar de concluir que o arbitrado por danos patrimoniais a título de incapacidade permanente parcial é um valor muito elevado para o caso em apreço.
17. A Recorrente bem compreende que a equidade se traduz num conceito de “fazer justiça”, mas essa equidade deve ser balizada pelas circunstâncias do caso em concreto.
18. No entender da Recorrente, o Tribunal a quo não teve em consideração os critérios legalmente no Código Civil e, desta forma, o acórdão fez errada interpretação e aplicação do disposto nos artigos 487º, 556º, 558º nº 1 e 560º nº 6 do Código Civil, violando essas disposições, afastando-se do princípio de equidade aí previsto, devendo por isso ser revogado.
19. Salvo o devido respeito, a indemnização de MOP$900,000.00 a título de danos patrimoniais na vertente da incapacidade permanente parcial, atribuída à Demandante, é excessiva tendo em consideração os factos dados como provados e a jurisprudência da RAEM, motivo pelo qual se entende e se requer a revogação da decisão neste segmen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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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I-672/2020 P.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