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號：第849/2022號 (刑事上訴案)
上訴人：A(A)
B(B)
日期：2022年12月15日
主要法律問題：
- 法律定性 微不足道的動機
- 特別減輕
摘 要
1. 本案中，根據已證事實，在當時全社會共同防疫的大環境下，因疫情政府要求戴口罩和出示「健康碼」是嚴肅的事情。而兩名上訴人拒絕遵守政府要求，並因此與被害人爭執，在被害人首先做出襲擊行為之後，兩上訴人合力襲擊被害人。
此時，可以說其行為與動機之間存有一定的“合理性”，而所指的合理性並非指其行為合法或不應譴責，而是指一般大眾都會認為其行為與動機之間存在一個社會能理解的因果關係，即未達至遭社會強烈譴責的程度。
因此，本院認為兩上訴人的行為並未具有《刑法典》第129條第2款c)項規定的顯示出特別可譴責性或惡性之“行為人受貪婪、以殺人為樂、或受任何卑鄙或微不足道之動機所驅使”的情節，而兩人之行為較符合《刑法典》第137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普通傷害身體完整性罪。
2. 上訴人於庭審前寄存了澳門幣20,000元作為部分賠償，但這數額相對於其行為對被害人所造成損失金額只是小部分。特別減輕情節的成立還需取決於是否真正能導致行為的不法性或行為的罪過程度明顯減輕。
另外，上訴人在庭審上承認部份被指控之事實，但是，當中能起著的減輕作用卻非常有限，因為在本案搜集的關於其的犯罪跡象非常充份及非常明顯。
因此，上訴人所提出的情況並未達到對有關事實的不法性、上訴人的罪過或刑罰的必要性在很大程度上得以減輕的結論。
裁判書製作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譚曉華
合議庭裁判書
編號：第849/2022號 (刑事上訴案)
上訴人：A(A)
B(B)
日期：2022年12月15日
一、 案情敘述
於2022年9月23日，第一嫌犯A在初級法院刑事法庭第CR4-22-0058-PCC號卷宗內被裁定：
– 以直接共犯及既遂方式觸犯一項《刑法典》第137條第1款結合第140條第1款、第2款、第129條第2款c)項所規定及處罰的加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被判處二年十個月徒刑；
– 以直接正犯及既遂方式觸犯一項《刑法典》第206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毁損罪，被判處四個月徒刑；
– 二罪並罰，合共被判處三年實際徒刑。
第一嫌犯A被指控以直接共犯及既遂行為觸犯一項《刑法典》第262條第3款所規定及處罰的禁用武器罪，被判處罪名不成立。
同判決中，第二嫌犯B被裁定以直接共犯及既遂方式觸犯一項《刑法典》第137條第1款結合第140條第1款、第2款、第129條第2款c)項所規定及處罰的加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被判處三年三個月實際徒刑。
第二嫌犯B被指控以直接共犯及既遂行為觸犯一項《刑法典》第262條第3款所規定及處罰的禁用武器罪，被判處罪名不成立。
第一嫌犯A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並提出了以下的上訴理由（結論部分）：
1. 上訴人認為有關其襲擊被害人的原因是因其受到被害人襲擊在先，並不符合澳門《刑法典》第140條第1款、第137條第1款結合第129條第2款c項之規定，應將有關上訴人被判處的一項「加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改判為一項澳門《刑法典》第137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普通傷害身體完整性罪」。
2. 基於此，懇求尊敬的法官 閣下裁定本部分之上訴理由成立，就上訴人被裁定觸犯之一項「加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改判一項澳門《刑法典》第137條所規定的「普通傷害身體完整性罪」。
3. 倘尊敬的 法官閣下不認同上述說法，亦請求考慮下部分：
4. 原審法院已考處了《刑法典》第40條及第65條之規定，並作出相應之刑罰，但上訴人認為原審法院的量刑過重，違反了《刑法典》第40條及第65條之規定。
5. 上訴人涉及襲擊被害人，對被害人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但不能忘記上訴人襲擊被害人的原因是因其本人受到被害人的襲擊在先。
6. 上訴人僅為初犯，承認犯罪，此前一直奉公守法，此次是上訴人的首次犯案。
7. 初犯是在量刑時能起到極大作用的情節，相比起其他量刑情節而言，初犯應被著重考慮，同時亦可見上訴人不是一名「慣犯」。
8. 被上訴之裁判未有充份考慮《刑法典》第40條所指刑罰之目的及有關上訴人的罪過程度，未有按照《刑法典》第65條之規定。
9. 基於此，懇求尊敬的法官 閣下裁定本部分之上訴理由成立，就上訴人被裁定觸犯之一項「加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改判處上訴人兩年三個月之徒刑；就上訴人被裁定觸犯之一項「毀損罪」改判處上訴人二個月之徒刑，二罪並罰兩年四個月之徒刑。
10. 同時，上訴人請求法官 閣下根據《刑法典》第48條之規定，從而給予上訴人一緩刑的機會。
11. 基於此，懇求尊敬的法官 閣下裁定上述的上訴理由成立。
基於上述所有事實及法律理由，現懇求各尊敬的法官 閣下作出如下裁決：
1. 基於上述所有事實及法律理由，懇求各位尊敬的法官 閣下裁定本上訴理由成立，就上訴人被裁定觸犯之一項「加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改為「普通傷害身體完整性罪」。
2. 如尊敬的法官 閣下不認可上述請求，亦請求就上訴人被裁定觸犯之一項「加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改為判處上訴人兩年三個月之徒刑，被裁定觸犯之一項「毀損罪」改為判處上訴人二個月之徒刑，二罪並罰二年四個月徒刑，並根據澳門《刑法典》第48條之規定，給予上訴人暫緩執行徒刑的機會。
第二嫌犯B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並提出了以下的上訴理由（結論部分）：
1. 上訴人認為在其被裁定觸犯的一項「加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方面，原審法院的量刑過重，違反了《刑法典》第40條、第65條第1款與第2款以及第66條第2款c)項之規定。
2. 原審法院已考慮了《刑法典》第40條及第65條之規定，並作出相應之刑罰，但是，上訴人認為被上訴之裁判未有作出全面的考慮。
3. 上訴人涉及襲擊被害人，對被害人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但上訴人於庭審前已經盡其所能要求親友協助寄存了澳門幣20,000元作為對被害人賠償之目的(見卷宗第533頁)。
4. 根據《刑法典》第66條第2款c)項之規定，案中存在對刑罰之特別減輕的情節，然而，被上訴之裁判並沒有作出充分考慮到《刑法典》第66條第2款c)項有關對刑罰特別減輕之規定。
5. 上訴人僅為初犯，承認犯罪，此前一直奉公守法，此次是上訴人的首次犯案。
6. 初犯是在量刑時能起到極大作用的情節，相比起其他量刑情節而言，初犯應被著重考慮，同時亦可見上訴人不是一名“慣犯”。
7. 被上訴之裁判未有充份考慮《刑法典》第40條所指刑罰之目的及有關上訴人的罪過程度，未有按照《刑法典》第65條第2款之規定以及《刑法典》第66條第2款c)項之規定，充份考慮所有量刑情節以及對刑罰之特別減輕的情節。
8. 尤其是上訴人僅為初犯、作出顯示真誠悔悟之行為，尤其係對造成之損害盡其所能作出彌補。
9. 故此被上訴之裁判在量刑時違反了《刑法典》第40條、第65條第1款與第2款以及第66條第2款c)項之規定。
10. 基於此，懇求尊敬的法官閣下裁定本部分之上訴理由成立，就上訴人被裁定觸犯之一項「加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改判處上訴人兩年九個月之徒刑。
基於上述所有事實及法律理由，現懇求各尊敬的法官 閣下作出如下裁決：
1. 裁定上訴人之上訴理由成立，就上訴人被裁定觸犯之一項「加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改為判處上訴人兩年九個月之徒刑。
檢察院對上訴人A(第一嫌犯)的上訴作出了答覆，並提出下列理據（結論部分）：
1. 被上訴的裁判判處第一嫌犯A以以直接共犯及既遂行為觸犯《刑法典》第137條第1款結合第140條第1款、第2款、第129條第2款c項所規定及處罰的一項加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判處二年十個月徒刑；以直接正犯及既遂行為觸犯《刑法典》第206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一項毀損罪，判處四個月徒刑；二罪並罰，合共判處三年實際徒刑。
2. 上訴人A認為其襲擊被害人的原因是因其受到被害人襲擊在先，並不符合澳門《刑法典》第140條第1款、第137條第1款結合第129條第2款c項之規定，應將有關上訴人被判處的一項「加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改判為一項澳門《刑法典》第137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普通傷害身體完整性罪」。
3. 上訴人並認為原審法院的量刑過重，違反了《刑法典》第40條及第65條之規定，上訴戈認為被裁定觸犯之一項「加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應改判處其兩年三個月之徒刑，以及就其被裁定觸犯之一項「毀損罪」，應改判處其二個月之徒刑，二罪並罰，應改判處其兩年四個月之徒刑。
4. 庭審聽證時，聽取了被害人C講述案件之發生始末及經過，被害人表示於10/10/2021晚上其在XX超級市場內工作，期間，兩名嫌犯進入超市卻未有佩帶好口罩，故同事要求他們帶好口罩及出示健康碼，但兩名嫌犯表現凶惡，上訴人用手機拍收銀枱，之後二人不問情由便襲擊她。
5. 我們認為，由此可見，包括上訴人在內的兩名嫌犯因微不足道的原因而作案，符合加重傷人罪之構成要件。
6. 在具體量刑方面，《刑法典》第40條及第65條確立了量刑應考慮的因素和量刑的標準。
7. 在本案中，原審法院已考慮了本個案的具體情節，尤其上訴人承認部份被指控之事實，在本澳為初犯，本案中，犯罪後果嚴重程度中等，犯罪故意程度中等，行為不法性程度亦中等，以及考慮同類犯罪之預防需要等因素，亦考慮上訴人觸犯之罪行對社會秩序和對被害人身體帶來的負面影響。
8. 可見，原審法院在量刑時已經全面衝量了相關的因素，在被上訴的裁判中也清楚地指出了量刑依據。
9. 被上訴的裁判沒有違反上訴人A所指的《刑法典》第40條及第65條之規定，亦不存在量刑過重情況。
綜上所述，檢察院認為第一嫌犯A提出的上訴理由不成立。
檢察院對上訴人B(第二嫌犯)的上訴作出了答覆，並提出下列理據（結論部分）：
1. 被上訴的裁判判處第二嫌犯B以直接共犯及既遂行為觸犯《刑法典》第137條第1款結合第140條第1款、第2款、第129條第2款c項所規定及處罰的一項加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判處三年三個月實際徒刑。
2. 上訴人B認為原審法院被上訴的裁判違反了《澳門刑法典》第40條、第65條第1款及第2款以及第66條第2款c)項的規定。
3. 上訴人認為對被害人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但上訴人於庭審前已經盡其所能要求親友協助寄存了澳門幣20,000元作為對被害人賠償之且的，認為已符合《刑法典》第66條第2款c)項之特別減輕情節，認為應改判其兩年九個月之徒刑。
4. 檢察院認為，嫌犯上訴人於庭審前存了澳門幣20,000元作為對被害人賠償之目的，但被害人的損害遠不止此數，故未符合《刑法典》第66條第1款及第2款c)項須特別減輕之理由。
5. 在具體量刑方面，《刑法典》第40條及第65條確立了量刑應考慮的因素和量刑的標準。
6. 在本案中，原審法院已考慮了本個案的具體情節，尤其上訴人承認部份被指控之事實，在本澳為初犯，本案中，犯罪後果嚴重程度中等，犯罪故意程度中等，行為不法程度亦中等，以及考慮同類犯罪之預防需要等因素，亦考慮上訴人觸犯之罪行對社會秩序和對被害人身體帶來的負面影響。
7. 可見，原審法院在量刑時已經全面衡量了相關的因素，在被上訴的裁判中也清楚地指出了量刑的依據。
8. 因此，被上訴的裁判沒有違反上訴人B所指的《刑法典》第40條、第65條、第66條第1款及第2款c)項之規定，亦不存在量刑過重情況。
綜上所述，檢察院認為第二嫌犯B提出的上訴理由不成立。
案件卷宗移送本院後，駐本審級的檢察院司法官作出檢閱及提交法律意見，認為兩名上訴人的上訴理由不成立，駁回相關上訴請求，維持原判。
本院接受上訴人提起的上訴後，組成合議庭，對上訴進行審理，各助審法官檢閱了卷宗，並作出了評議及表決。
二、事實方面
原審法院經庭審後確認了以下的事實：
1. 2021年10月10日晚9時56分位於澳門......馬路...號的「XX超級市場」職員D發現由超市大門進入超市的第一、第二嫌犯未佩帶口罩，就要求兩嫌犯將口罩帶上並出示「健康碼」。在此期間第一、第二嫌犯因該等問題與站在旁邊收銀台內的收銀員C(第一被害人)發生口角。
2. 口角期間第一嫌犯因不滿第一被害人的態度而走到收銀台前拿起該被害人放在台面上的一部VIVO牌手提電話用力拍打，第一被害人見狀即搶回手提電話並用該電話拍打第一嫌犯，第一嫌犯於是也用其手拿的一部手提電話拍打第一被害人。第一被害人隨之將收銀台上的一個黑色包裝盒扔向第一嫌犯並拿起收銀台旁紙箱內的一個瓶子揮舞以作出防衛。該超市另一職員E見狀即上前將二人分隔開並作出調停。
3. 當晚9時58分第一嫌犯為發洩不滿將一個放在收銀台上的紙箱推落在地上，直接導致該箱內所放的數枝裝有蠔油的玻璃瓶破碎，蠔油流出地面【總值約澳門幣200元，屬「XX超級市場」(第二被害人)所有】。第一嫌犯隨後準備經大門離開超市時被E攔住。
第一被害人因貨物損壞問題再與第一嫌犯發生爭執，其間第二嫌犯突然衝入收銀台內拉扯擊打第一被害人，第一嫌犯則站在收銀台外用手拖拉第一被害人身體協助第二嫌犯壓制第一被害人反抗，第二嫌犯隨後拉住第一被害人頭髮多次將其頭部撞向收銀台面及旁邊的一把鐵椅，同時用拳頭擊打第一被害人身體，第一嫌犯則伺機揮拳擊打被害人並將前述鐵椅拿起扔向第一被害人。第二嫌犯在第一被害人被打到攤卧在收銀台內地面上無力反抗時仍然拿起前述鐵椅至少五次擊打該被害人身體。
4. 經檢驗，上述金屬椅之椅墊直徑為32厘米，高為74厘米，椅子腳架寬為50.6厘米，椅子底部為五根突出之金屬支架，如用作打鬥武器可使人身體受到一定程度之傷害。(參見卷宗第259頁的檢驗筆錄，此處視為全文轉錄)
5. 當晚10時1分第二嫌犯經超市大門離開，第一被害人有見於此從後追出並在超市門外路面拉住第二嫌犯以阻止其離開，第二嫌犯為能成功離去多次揮拳擊打第一被害人頭部並拉扯第一被害人頭髮，第一被害人最終因此倒卧在地。
6. 當晚10時5分接報到場的治安警察局警員在超市門外將第一、第二嫌犯截獲。
7. 第一被害人被送至「仁伯爵綜合醫院」急症室接受治療時被診斷為輕型顱腦損傷，左額部、枕部、背部、左肘部軟組織挫瘀傷及挫擦傷，需30日時間康復。（參見載於卷宗第236頁之臨床法醫學意見書，此處視為全文轉錄）
8. 第一和第二嫌犯在明知和有意識及不具合理理由的情況下，因微不足道的原因，自願一起使用具攻擊性鐵椅實施了傷害他人身體的行爲。
9. 第一嫌犯在明知和有意識的情況下，自願實施了破壞他人財物的行爲。
10. 兩名嫌犯清楚知道其行為是法律所不容許，會受法律的相應制裁。
同時，審判聽證亦證實以下事實：
11. 第一嫌犯聲稱為建築工人，月入澳門幣16,500元，需供養父親、妻子及二名子女，具高中畢業學歷。
12. 第二嫌犯聲稱為建築工人，月入澳門幣15,000元，需供養父母，具小學畢業學歷。
13. 刑事紀錄證明顯示，二名嫌犯均為初犯。
民事請求狀中下列對判決重要之事實獲證明屬實：
民事賠償請求人C於民事請求狀中之事實，除了與控訴書所載之事實相符的事實視為獲得證實外，尚有以下已獲證明之事實：
14. A Demandante foi transportada numa ambulância para o Hospital Conde de São Januário, e ali ficou internada na Enfermaria de Urgência nesse dia 10/10/2021 para receber consultas, tratamentos e medicação (Doc. nº 1).
15. A Demandante foi examinada no referido dia 10, e também nos dias 11 e 12 de Outubro de 2021 (Doc. nº 2), ficando as suas lesões determinadas nos respectivos relatórios médicos, cujo teor se dão por reproduzidos integralmente. (cfr. fls. 187 dos autos)
16. O Perito médico do Hospital Conde de S. Januário emitiu um parecer em 13/10/2021, no qual descreveu também as lesões corporais sofridas pela Demandante, e estimou o tempo de recuperação da mesma em 15 dias (cfr. fls.152 e 153 dos autos).
17. A Demandante recebeu alta médica em 14/10/2021 e foi para casa (Docs. nºs 3 e 4).
18. No dia seguinte, i.e. 15/10/2021, a Demandante sentiu fortes dores de cabeça e tonturas, e teve que ir ao Hospital Kiang Wu procurar assistência médica, e lá foi internada nesse dia, até 27/10/2021 (Docs. nºs 5 e 6).
19. De acordo com o parecer médico-legal descrito a fls. 236 dos autos: “根據卷宗內第197及233頁相關之醫療檢驗報告,被鑑定人自訴因受襲受傷而於2021年10月10 日曾先在仁伯爵綜合醫院急症室接受治療,後因頭痛,頭暈5天而曾在鏡湖醫院住院接受治療至同月27日出院,後在該院門診隨診;臨床診斷為:輕型顱腦損傷,左額部,枕部,背部左肘部軟組織挫傷及挫擦傷。而被鑑定人缺席接受臨床法醫學檢查。其傷患特徵符合由鈍器或類物所致,若無任何合併症的話,估計共需30日康復(以其主診醫生所判定之康復期為準),應並未對被鑑定人身體的完整性造成嚴重傷害。餘無贅述,簽署確認。”
20. Em 27/10/2021, foi dada alta médica à Demandante (cfr. Doc. nº 6).
21. O espancamento da Demandante ocorreu há seis meses, mas até à data presente a mesma continua apresentar lesão cerebral leve (Docs. nºs 7, 8, 9, 10, 11, 12 e 13).
22. O relatório do médico do Hospital Kiang de 26/10/2021, cujo teor se transcreve para os devidos efeitos, mostra que a Demandante ainda não está curada das mazelas físicas e psicológicas que resultaram do espancamento:
• 1. 輕型顱腦損傷; 2.全身多處挫傷。
• 住院經過Hospitalization: 患者因外傷致頭痛頭暈5天入院。工作期間受襲被鐵椅攻擊頭部及身體各處致頭暈,頭痛,當時以頭,頸,背部被傷為主,當時曾有暈厥情況,約20多分鐘,當時送到政府醫院就診,訴行腦部CT檢查未見特殊情況,予藥物對症處理,患者訴仍有頭暈,頭痛,胃納差及耳鳴不適,失眠,情緒低落情況。檢查身體見:頸椎壓痛,額頂部,右耳後,左肘部及左腕見局部瘀腫,下背及腰部見多處結痂及瘀腫,左後胸肋有壓痛,左肘有壓痛,四肢各關節活動可。胸部,腰部及左肘關節X光未見骨折,未見脫位情況。腦CT:未見骨折或顱內出血情況。後複查腦MRI未見明顯異常情況。經過藥物治療及營養支持治療,目前頭暈情況顯著改善,平臥時出現頭暈,側臥或坐立均無頭暈。
• 隨診計劃Follow-up Plan: 休息14天(28/10/2021-10/11/2021), 門診定期複診,服藥治療。(cfr. Doc. nº 6).
23. O certificado emitido pelo médico do Hospital Kiang Wu em 30/10/2021, cujo teor se transcreve para os devidos efeitos, atesta igualmente que a Demandante ainda sente dores corporais e sofre de nervosismo e depressão profunda:
• 疾病情況Medical Condition: 患者於住院期間進行一次心理治療,患者主訴自在工作期間被人襲擊後,經常回想受襲的經歷情景,對此感到強烈不安和恐懼,患者於治療期間呈現情緒低落和焦慮的表現。於2021-10-22為患者進行相關評估: BAI(中程度焦慮),BDI(重程度抑鬱)
• 臨床印象 Impression: 懷疑急性壓力反應症狀
• 治療建議Treatment Suggestion: 建議有需要時進行心理治療 (Doc. nº 14).
24. O certificado do Hospital Kiang Wu de 6/1/2021, cujo teor se transcreve para os devidos efeitos, que a Demandante ainda tem lesão cerebral leve, necessitando de prosseguir com o acompanhamento e tratamentos medicos
• 疾病情況Medical Condition: 2021年10月10日患者因頭部外傷致頭痛頭暈,曾經入院治療,行腦部CT示目前顱內未見明顯出血及腦挫裂傷表現。左額頂部皮下血腫。入院後予監測為神志,營養神經,止痛.止暈等對症處理,復查腦部MRI+MRA示顱腦MRI平掃未見異常, 左額頂部皮下血腫。出院後門診定期複診,繼續藥物治療及假單休息。目前訴輕頭痛,頸枕部為主,頭暈有所減輕,體位變動時明顯。睡眠改善。
• 診斷Diagnosis: 輕型顱腦損傷
• 治療建議Treatment Suggestion:建議恢復輕工工作一個月(10/1/2022-9/2/2022),輕工期間避免重體力勞動, 避免夜更工作。(Doc. nº 15).
25. O relatório de 10/2/2022 do Hospital Kiang Wu, cujo teor se transcreve para os devidos efeitos, indica também que a Demandante ainda não está curada da lesão celebral leve e de algumas dores corporais:
• 疾病情況Medical Condition: 2021年10月10日頭部外傷致頭痛頭暈,急診已行腦部CT示目前顱內未見明顯出血及腦挫裂傷表現。左額頂部皮下血腫。右側枕骨顱外板骨瘤。入院後予監測為神志,營養神經,止痛.止暈等對症處理,復查腦部MRI+MRA示顱腦MRI平掃未見異常, 左額頂部皮下血腫。出院後繼續藥物治療。訴輕頭痛,頸枕部為主,頭暈有所減輕,體位變動時明顯。睡眠改善。輕工工作後出現頭暈及睡眠不佳,頭暈在體位變動時出現。
• 診斷Diagnosis: 輕型顱腦損傷。
•治療建議Treatment Suggestion: 輕工工作一個月(11/2/2022-11/3/2022),輕工期間避免重體力勞動,避免夜更工作。(Doc. nº 16).
26. O certificado médico emitido pelo Hospital Kiang Wu, em 7/3/2022, cujo teor se transcreve para os devidos efeitos, indica também que a Demandante não está totalmente curada da lesão celebral leve e ainda sente algumas dores no corpo:
• 疾病情況Medical Condition: 2021年10月10日頭部外傷致頭痛頭暈,急診已行腦部CT示目前顱內未見明顯出血及腦挫裂傷表現。左額頂部皮下血腫。右側枕骨顱外板骨瘤。入院後予監測為神志,營養神經,止痛.止暈等對症處理,復查腦部MRI+MRA示顱腦MRI平掃未見異常, 左額頂部皮下血腫。出院後繼續藥物治療。訴輕頭痛,頸枕部為主,頭暈有所減輕,體位變動時明顯。睡眠改善。輕工工作後出現頭暈及睡眠不佳,頭暈在體位變動時出現。
• 診斷Diagnosis: 輕型顱腦損傷。
•治療建議Treatment Suggestion:輕工工作一個月(12/3/2022-11/4/2022),輕工期間避免重體力勞動,避免夜更工作。(Doc. nº 17).
27. O relatório médico do Hospital Kiang Wu de 7/4/2022, cujo teor se transcreve para os devidos efeitos, indica também que a Demandante ainda padece de lesão celebral leve e de algumas dores corporais:
• 疾病情況Medical Condition: 2021年10月10日頭部外傷致頭痛頭暈,急診已行腦部CT示目前顱內未見明顯出血及腦挫裂傷表現。左額頂部皮下血腫。右側枕骨顱外板骨瘤。入院後予監測為神志,營養神經,止痛.止暈等對症處理,復查腦部MRI+MRA示顱腦MRI平掃未見異常, 左額頂部皮下血腫。出院後繼續藥物治療。訴輕頭痛,頸枕部為主,頭暈有所減輕,體位變動時明顯。睡眠改善。輕工工作後出現頭暈及睡眠不佳,頭暈在體位變動時出現。
• 診斷Diagnosis: 輕型顱腦損傷。
•治療建議Treatment Suggestion:輕工工作一個月(12/4/2022-11/5/2022), 輕工期間避免重體力勞動, 避免夜更工作。(Doc. nº 18).
28. Na sequência dos espancamentos ocorridos em 10/10/2021, a Demandante foi transportada para a urgência do Hospital Conde de São Januário onde ficou internada por quatro dias (10/10/2021 a 14/10/2021) e recebeu consultas, tratamentos e medicação, no valor de MOP$5,756.00 (cfr. Docs. nºs 3 e 4).
29. Em 15/10/2021, a Demandante foi consultada nos serviços de urgência do Hospital Kiang Wu, e recebeu tratamentos médicos e medicação, cujos custos foram de MOP$5,208.00 e MOP$725.00 (Docs. nºs 19, 20 e 21).
30. No dia que foi dada alta médica à Demandante no Hospital Kiang Wu, i.e. 27/10/2021, a despesa total do seu internamento foram de MOP$41,095.00 (Doc. nº 22).
31. Em 1/11/2021, a Demandante foi consultada e recebeu medicamentos no valor de MOP$50,00 (Doc. nº 23).
32. A Demandante voltou a receber consultas e medicamentos em 11/11/2021, nos montantes de MOP$351.00, MOP$50.00, MOP$50.00 e MOP$50.00 (Docs. nºs 24, 25, 26 e 27).
33. Em 25/11/2021, a Demandante foi consultada e recebeu medicamentos no valor de MOP$271.00 (Doc. nº 28).
34. Em 1/12/2021, a Demandante recebeu cópia dos seus processos clínicos no Hospital Conde de São Januário, no valor de MOP$20.00 (Docs. nºs 29).
35. Em 9/12/2021, a Demandante recebeu consulta médica e medicamentos, no valor de MOP$238.00 (Doc. nº 30).
36. Em 23/12/2021, a Demandante voltou a ser consultada e recebeu medicamentos, no valor de MOP$196.00 (Docs. nºs 31 e 32).
37. A Demandante recebeu consultas médicas e medicamentos, em 6/1/2022, no valor de MOP$210.00 (Docs. nºs 33, 34 ).
38. A Demandante foi consultada e recebeu medicamentos, em 10/2/2022, no valor MOP$333.00 (Doc. nº 35).
39. Em 7/3/2022, a Demandante recebeu consultas e medicamentos no valor de MOP$426.00 (Doc nº 36).
40. Em 7/4/2022, a Demandante foi consultada e recebeu medicamentos no valor de MOP$249.00 (Doc. nºs 37).
41. Os valores supracitados no montante global de MOP$55,278.00, foram adiantados pela entidade empregadora da demandante, XX INTERNACIONAL (GRUPO) LIMITADA, ao abrigo do D.L nº 40/95/M, de 14 de Agosto.
42. A seguradora YYY INSURANCE COMPANY, LIMITED pagou à entidade patronal as despesas médicas adiantadas, do período compreendido entre 10/10/2021 e 23/12/20221, até ao limite da responsabilidade por si assumida, no valor de MOP$27,320.00 (Docs. nºs 38, 39 e 40).
43. Restando, assim, MOP$28,168.00 por pagar à antidade patronal XX INTERNACIONAL (GRUPO) LIMITADA a título de danos patrimoniais excedentes.
44. Este valor deve ser pago solidariamente pelo 1º e o 2º Demandados.
45. À data das agressões, a Demandante trabalhava para XX INTERNACIONAL (GRUPO) LIMITADA, e auferia o salário mensal de MOP$8,200.00.
46. Por causa dos espancamentos, a Demandante faltou ao serviço durante 91 dias, por doença, não recebendo o salário no montante de MOP$24,873.00.
47. A YYY INSURANCE COMPANY, LIMITED, ressarciu a Demandante dos lucros cessantes resultantes da incapacidade temporária, relativo ao período de 11/10/2021 e 9/1/2022, no valor de MOP$16,582.22, correspondente a 2/3 da retribuição-base (Doc. nº 41, cfr. docs. nºs 38 e 40).
48. A quantia remanescente de MOP$8,291.00, ou seja 1/3, a título de lucros cessantes excedentes, foi pago pela entidade patronal XX INTERNACIONAL (GRUPO) LIMITADA à Demandante.
49. *Desde o momento da agressão até ser submetida aos tratamentos no Hospital Conde de São Januário, a Demandante sentiu profundas dores na cabeça e todo o corpo.
50. Essas dores agravavam-se durante os tratamentos que a Demandante foi sujeita durante os internamentos.
51. Tanto eram as dores que a Demandante nem conseguia deitar-se em condições, mastigar alimentos sólidos, precisando de terceiros para ir à casa de banho.
52. Depois da alta médica, a Demandante continuou a sentir desconfortos no corpo, dores de cabeça e tonturas, a ponto de necessitar de novo internamento no Hospital Kiang Wu.
53. A Demandante foi sujeita a tratamentos ali também que lhe causaram dores corporais.
54. A Demandante sofre dores de cabeça até à data presente (cfr. Docs. nºs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e 18).
55. Por causa da referida lesão cerebral, a Demandante foi aconselhada realizar tarefas leves no trabalho (cfr. Docs. nº 16, 17 e 18).
56. A Demandante sofre de nervosismo médio, stress, depressão profunda, sente medo e tristeza cada vez que lhe vem à memória o espancamento que sofreu (cfr. Doc. nº 14).
57. Sente medo de voltar ao trabalho e ter que lidar com os clientes.
民事賠償請求人XX國際（集團）有限公司超級市場於民事請求狀中之事實，凡與控訴書所載之事實相符的其他事實，視為已獲證明之事實，如下：
58. A 2a Demandante é uma sociedade comercial por quotas registada na Conservatória do Registo Comercial de Macau sob o nº 1**** (SO), com objecto social de 管理公司本身的商業出資.
59. A 1a Demandante e a C celebraram um contrato de trabalho, nos termos do qual esta se obrigou a prestar àquela trabalho no Supermercado XX, mediante a contrapartida salarial de MOP$8,200.00 (Doc. nº 2).
60. As despesas médicas global de MOP$55,278.00 da 1a Demandante foram adiantados pela entidade empregadora da 2a demandante, XX INTERNACIONAL (GRUPO) LIMITADA.
61. Uma vez que a entidade empregadora havia transferido para a companhia seguradora YYY INSURANCE COMPANY, LIMITED, a responsabilidade pelo acidente de trabalho (cfr. fls. 238 dos autos), esta pagou à entidade patronal as despesas médicas adiantadas, do período compreendido entre 10/10/2021 e 23/12/20221, até ao limite da responsabilidade por si assumida até esse período, no valor de MOP$27,320.00 (Docs. nºs 40, 41, 42 ).
62. Restando, assim, MOP$27,958.00 por pagar à 2a demandante XX INTERNACIONAL (GRUPO) LIMITADA a título de danos patrimoniais excedentes
63. Por causa dos espancamentos, a C faltou ao serviço durante 91 dias, por doença, não recebendo o salário no montante de MOP$24,873.00.
64. A YYY INSURANCE COMPANY, LIMITED, para à qual a entidade patronal da 1a Demandante transferiu responsabilidades pelo acidente de trabalho (cfr. fls. 238 dos autos), ressarciu a Demandante dos lucros cessantes resultantes da incapacidade temporária, relativo ao período de 11/10/2021 e 9/1/2022, no valor de MOP$16,582.22, correspondente a 2/3 da retribuição-base, (Doc. nº 43, cfr. docs. nºs 40 e 42).
65. A quantia remanescente de MOP$8,291.00, ou seja 1/3, a título de lucros cessantes excedentes, foi pago pela entidade patronal XX INTERNACIONAL (GRUPO) LIMITADA à Demandante.
未證事實
經庭審聽證，本案不存在與控訴書已證事實不符之其他事實。
經庭審聽證，本案不存在與第一民事請求人提交之民事請求狀中已獲證明之事實不符之其他事實。
經庭審聽證，本案不存在與第二民事請求人提交之民事請求狀中已獲證明之事實不符之其他事實。
三、法律方面
上訴人A(第一嫌犯)的上訴涉及下列問題：
- 法律定性 微不足道的動機
- 量刑過重
- 緩刑
上訴人B(第二嫌犯)的上訴涉及下列問題：
- 特別減輕
- 量刑過重
1. 上訴人A(第一嫌犯)認為，在已證事實當中可見，其是在被害人用手提電話擊向其左額後，方對被害人作出還擊。在這之前，雙方並沒有發生打鬥，其更無主動襲擊被害人。由此可見，其襲擊被害人的主要原因是因其受到被害人的攻擊而作出還擊，因此其並非受微不足道的動機驅使作出行為，故不符合《刑法典》第129條第2款c)項之要件。
《刑法典》第138條規定：
“傷害他人身體或健康，而出現下列情況者，處二年至十年徒刑：
ａ）使其失去重要器官或肢體，又或使其形貌嚴重且長期受損；
ｂ）使其工作能力、智力或生殖能力喪失或嚴重受影響，又或使其運用身體、感官或語言之可能性喪失或嚴重受影響；
ｃ）使其患特別痛苦之疾病或長期患病，又或患嚴重或不可康復之精神失常；或
ｄ）使其有生命危險。”
《刑法典》第140條規定：
“一、如第一百三十七條、第一百三十八條或第一百三十九條所規定之傷害，係在顯示出行為人之特別可譴責性或惡性之情節下產生，則將可科處於有關犯罪之刑罰加重最低及最高限度三分之一，處罰行為人。
二、在顯示出行為人之特別可譴責性或惡性之情節中，包括第一百二十九條第二款所規定之情節。”
《刑法典》第129條規定：
“一、如死亡係在顯示出行為人之特別可譴責性或惡性之情節下產生，行為人處十五年至二十五年徒刑。
二、在顯示出上款所指之特別可譴責性或惡性之情節中，包括下列情節：
ａ）行為人係被害人之直系血親卑親屬、直系血親尊親屬、被害人收養之人或收養被害人之人；
ｂ）行為人折磨被害人，或對之為殘忍行為，以增加其痛苦；
ｃ） 行為人受貪婪、以殺人為樂、或受任何卑鄙或微不足道之動機所驅使；
ｄ）行為人受種族、宗教或政治之仇恨所驅使；
ｅ）行為人之目的，係為預備、便利、實行或隱匿另一犯罪，又或便利犯罪行為人逃走或確保其不受處罰；
ｆ）行為人使用毒物，又或使用任何陰險之方法或顯現出實施公共危險罪之方法；
ｇ）行為人在冷靜之精神狀態下，或經深思所採用之方法後而為行為，又或殺人意圖持續超逾二十四小時；或
ｈ）行為人在公務員、教學人員、公共考核員、證人或律師執行職務時對之作出事實，或因其職務而對之作出事實。”
已證事實第1及2點：
1. “2021年10月10日晚9時56分位於澳門......馬路...號的「XX超級市場」職員D發現由超市大門進入超市的第一、第二嫌犯未佩帶口罩，就要求兩嫌犯將口罩帶上並出示「健康碼」。在此期間第一、第二嫌犯因該等問題與站在旁邊收銀台內的收銀員C(第一被害人)發生口角。
2. 口角期間第一嫌犯因不滿第一被害人的態度而走到收銀台前拿起該被害人放在台面上的一部VIVO牌手提電話用力拍打，第一被害人見狀即搶回手提電話並用該電話拍打第一嫌犯，第一嫌犯於是也用其手拿的一部手提電話拍打第一被害人。第一被害人隨之將收銀台上的一個黑色包裝盒扔向第一嫌犯並拿起收銀台旁紙箱內的一個瓶子揮舞以作出防衛。該超市另一職員E見狀即上前將二人分隔開並作出調停。”
助理檢察長在意見書中分析：
“本案的整個事件起因於兩名上訴人對被超市人員要求戴上口罩及出示健康碼不滿。彼等與被害人C爭吵繼而襲擊被害人實屬因“小事”而仍出之洩忿行為。結合本案證據，原審判決對事實的認定(受微不足道之動機所驅使)符合邏輯和一般經驗。上訴人A(第一嫌犯)提出的其行為僅是為了還擊的辯解並不能改變彼等整體行為的動機的性質。
對於《刑法典》第129條第2款c)項規定之“微不足道動機”，本院如終認為，雖然“微不足道”一詞非為含義十分清晰確定的法律概念，1但是，從社會的一般觀念和認知(社會認同的倫理及價值觀念)看，我們仍能確定此概念的基本內容。例如，人們日常生活中所說的“小小嘢”、“無厘頭”、“動輒”、“雞毛蒜皮”、“無緣無故” “事出無端”等均可以納入“微不足道”的含義之內。質言之，“微不足道”意指價值低下，在社會常理中沒有關注及追求意義及合理性，應被視為“嚴重令人反感、低劣或無中生有”的。2”
本案中，根據已證事實，在當時全社會共同防疫的大環境下，因疫情政府要求戴口罩和出示「健康碼」是嚴肅的事情。而兩名上訴人拒絕遵守政府要求，並因此與被害人爭執，在被害人首先做出襲擊行為之後，兩上訴人合力襲擊被害人。
此時，可以說其行為與動機之間存有一定的“合理性”，而所指的合理性並非指其行為合法或不應譴責，而是指一般大眾都會認為其行為與動機之間存在一個社會能理解的因果關係，即未達至遭社會強烈譴責的程度。
因此，本院認為兩上訴人的行為並未具有《刑法典》第129條第2款c)項規定的顯示出特別可譴責性或惡性之“行為人受貪婪、以殺人為樂、或受任何卑鄙或微不足道之動機所驅使”的情節，而兩人之行為較符合《刑法典》第137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普通傷害身體完整性罪。
因此，上訴人A(第一嫌犯)提出的上述上訴理由成立。
《刑事訴訟法典》第392條規定：
“一、對一判決提起之上訴，其效力及於該裁判之整體，但不影響下條之規定之適用。
二、a）在共同犯罪之情況下，任一嫌犯所提起之上訴惠及其餘嫌犯；
b）嫌犯所提起之上訴惠及應負民事責任之人；
c）應負民事責任之人所提起之上訴惠及嫌犯，即使在刑事效力上亦然；
但以純屬個人之理由為依據提起上訴者除外。
三、在共同犯罪的情況下，對任一共同犯罪人提起的上訴不對其餘的嫌犯造成損害。”
因此，上述對上訴人的上訴決定惠及第二嫌犯B。
2. 上訴人B(第二嫌犯)為初犯，並有悔罪表現，於庭審前寄存了澳門幣20,000元作為部分賠償。上訴人認為其行為符合《刑法典》第66條第2款c)項結合第67條第1款a)項所規定的特別減輕情節。
《刑法典》第66條規定：
“一、除法律明文規定須特別減輕刑罰之情況外，如在犯罪之前或之後或在犯罪時存在明顯減輕事實之不法性或行為人之罪過之情節，或明顯減少刑罰之必要性之情節，法院亦須特別減輕刑罰。
二、為著上款之規定之效力，尤須考慮下列情節：
ａ）行為人在嚴重威脅之影響下，或在其所從屬或應服從之人之權勢影響下作出行為；
ｂ）行為人基於名譽方面之原因，或因被害人本身之強烈要求或引誘，又或因非正義之挑釁或不應遭受之侵犯而作出行為；
ｃ）行為人作出顯示真誠悔悟之行為，尤其係對造成之損害盡其所能作出彌補；
ｄ）行為人在實施犯罪後長期保持良好行為；
ｅ）事實所造成之後果特別對行為人造成損害；
ｆ）行為人在作出事實時未滿十八歲。
三、如情節本身或連同其他情節，同時構成法律明文規定須特別減輕刑罰之情況，以及本條規定須特別減輕刑罰之情況，則就特別減輕刑罰，該情節僅得考慮一次。”
《刑法典》第67條規定：
“一、如有特別減輕刑罰之情況，在可科處之刑罰之限度方面，須遵守下列規定：
a)徒刑之最高限度減三分之一；
b)徒刑之最低限度為三年或超逾三年者，減為五分之一；少於三年者，減為法定之最低限度；
c)罰金之最高限度減三分之一，而最低限度則減為法定之最低限度；
d)徒刑之最高限度不超逾三年者，得在第四十五條第一款所指之限度內，以罰金代替徒刑。二、特別減輕之刑罰經具體定出後，可依據一般規定代替及暫緩執行之。”
根據《刑法典》第66條第1款的相關規定，刑罰的特別減輕是以“明顯減輕事實之不法性或行為人之罪過或明顯減少刑罰之必要性”為必然的實質要件。
《刑法典》第66條第2款所列舉的情節並不必然導致刑罰的特別減輕。
法律所要求的“明顯減輕”並不是一般或普通程度的減輕。在具體個案中，唯有通過某些情節的存在而反映出事實的不法性、行為人的罪過或刑罰的必要性在很大程度上得以減輕才能為特別減輕刑罰提供正當的理由。
載於中級法院2010年3月18日第1082/2009號刑事上訴案判決中指出：“至於《刑法典》第66條第2款c)項而言，法律要求者是行為人在犯罪時及犯罪後曾作出積極可相當減輕事實不法性的舉動。”
上訴人於庭審前寄存了澳門幣20,000元作為部分賠償，但這數額相對於其行為對被害人所造成損失金額只是小部分。特別減輕情節的成立還需取決於是否真正能導致行為的不法性或行為的罪過程度明顯減輕。
另外，上訴人在庭審上承認部份被指控之事實，但是，當中能起著的減輕作用卻非常有限，因為在本案搜集的關於其的犯罪跡象非常充份及非常明顯。
因此，上訴人所提出的情況並未達到對有關事實的不法性、上訴人的罪過或刑罰的必要性在很大程度上得以減輕的結論。
故此，上訴人B(第二嫌犯)提出的上述上訴理由並不成立。
3. 兩上訴人認為原審法院量刑過重，違反了《刑法典》第40條及第65條規定。
上訴人A(第一嫌犯)認為原審判決未有充份考慮其罪過程度以及作案動機，尤其是上訴人僅為初犯。
上訴人B(第二嫌犯)認為，原審判決未有充份考慮所有量刑情節以及對刑罰之特別減輕的情節，包括僅為初犯、作出顯示真誠悔悟之行為，尤其係對造成之損害盡其所能作出彌補。
由於本院改判兩上訴人觸犯一項《刑法典》第137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普通傷害身體完整性罪，需要在有關刑幅內對上訴人重新量刑。
《刑法典》第40條規定：
“一、科處刑罰及保安處分旨在保護法益及使行為人重新納入社會。
二、在任何情況下，刑罰均不得超逾罪過之程度。
三、保安處分僅在其與事實之嚴重性及行為人之危險性相適應時，方得科處之。”
《刑法典》第65條規定：
“一、刑罰份量之確定須按照行為人之罪過及預防犯罪之要求，在法律所定之限度內為之。
二、在確定刑罰之份量時，法院須考慮所有對行為人有利或不利而不屬罪狀之情節，尤須考慮下列情節：
a)事實之不法程度、實行事實之方式、事實所造成之後果之嚴重性，以及行為人對被要求須負之義務之違反程度；
b)故意或過失之嚴重程度；
c)在犯罪時所表露之情感及犯罪之目的或動機；
d)行為人之個人狀況及經濟狀況；
e)作出事實之前及之後之行為，尤其係為彌補犯罪之後果而作出之行為；
f)在事實中顯示並無為保持合規範之行為作出準備，而欠缺該準備係應透過科處刑罰予以譴責者。
三、在判決中須明確指出量刑之依據。”
犯罪的預防分為一般預防和特別預防二種：前者是指通過適用刑罰達到恢復和加强公眾的法律意識，保障其對因犯罪而被觸犯的法律規範的效力、對社會或個人安全所抱有的期望，並保護因犯罪行為的實施而受到侵害的公眾或個人利益的積極作用，同時遏止其他人犯罪；後者則指對犯罪行為和犯罪人的恐嚇和懲戒，且旨在通過對犯罪行為人科處刑罰，尤其是通過刑罰的執行，使其吸收教訓，銘記其犯罪行為為其個人所帶來的嚴重後果，從而達到遏止其再次犯罪，重新納入社會的目的。
兩名上訴人所觸犯的一項《刑法典》第137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普通傷害身體完整性罪，可被判處一個月至三年徒刑或科十日至三百六十日罰金。
兩上訴人在明知和有意識及不具合理理由的情況下，自願一起使用具攻擊性鐵椅實施了傷害他人身體的行爲。上訴人A(第一嫌犯)在明知和有意識的情況下，自願實施了破壞他人財物的行爲。兩上訴人清楚知道其行為是法律所不容許，會受法律的相應制裁。
另一方面，需考慮對犯罪一般預防的要求。
考慮到本案的具體情況，加重身體完整性罪及毁損罪雖然不屬於嚴重的罪行，但兩名上訴人的犯罪行為不法程度不低，犯罪故意程度亦不輕，兩名上訴人故意對被害人使用暴力，上訴人A(第一嫌犯)意圖毀損他人之物而故意實施毀損行為，對法律秩序及社會安寧帶來一定負面的影響。
在本案中，考慮兩名上訴人之過錯，亦考慮到兩名上訴人的行為對社會治安和法律秩序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因此，本合議庭認為上訴人A(第一嫌犯)觸犯的一項《刑法典》第137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普通傷害身體完整性罪，判處一年徒刑最為適合，與原審法院裁定上訴人觸犯一項《刑法典》第206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毁損罪，判處四個月徒刑的刑罰競合，合共判處一年兩個月徒刑的單一刑罰。
上訴人B(第二嫌犯)觸犯的一項《刑法典》第137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普通傷害身體完整性罪，判處一年兩個月徒刑最為適合。
4. 上訴人A(第一嫌犯)提出原審法院沒有對上訴人處以緩刑是違反了《刑法典》第48條之規定。
根據《刑法典》第48條之規定，經考慮行為人之人格、生活狀況、犯罪前後之行為及犯罪情節後，認定僅對事實作譴責並以監禁作威嚇可適當及足以實現處罰之目的，法院得將所科處不超逾三年之徒刑暫緩執行。
換言之，法院若能認定不需通過刑罰的實質執行，已能使行為人吸收教訓，不再犯罪，重新納入社會，則可將對行為人所科處的徒刑暫緩執行。因此，是否將科處之徒刑暫緩執行，必須考慮緩刑是否能適當及充分地實現處罰之目的。
根據原審法院判決中指出：“根據《刑法典》第48條之規定，考慮嫌犯之人格、生活狀況、犯罪前後之行為及犯罪情節，本合議庭認為，二名嫌犯因微不足道的原因而襲擊被害人，對被害人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僅對事實作譴責並以徒刑作威嚇未能足以實現處罰之目的，因此，合議庭決定本案科處之徒刑，不予緩刑。”
在本案中，上訴人的行為不法性程度、罪過程度以及犯案動機(因微不足道的理由)表明其守法意識薄弱，行為惡劣，應受譴責性程度相對較高，緩刑顯然不足以使之從判刑中引以為誡，而實際執行徒刑是刑罰必要性的合理且恰當的體現。
另一方面，需考慮對犯罪一般預防的要求。
與其他罪行相比，上訴人所觸犯的加重傷害身體完整性罪及毁損罪雖然不屬嚴重的罪行，但考慮到這種犯罪在本澳普遍，而且對社會安寧造成一定的負面影響，由此而產生了預防和打擊同類罪行的迫切要求。
考慮到澳門社會的現實情況，同時也考慮立法者以刑罰處罰加重傷害身體完整性及毁損行為所要保護的法益及由此而產生的預防和打擊同類罪行的要求，需要重建人們對被違反的法律規定及正常的法律秩序的信任和尊重。
因此，考慮到本案的具體情況和澳門社會所面對的現實問題，本案對上訴人處以緩刑並不能適當及充分實現刑罰的目的，尤其不能滿足特別預防的需要。
故此，上訴人A(第一嫌犯)提出的上述上訴理由亦不成立。
四、決定
綜上所述，合議庭裁定兩名上訴人的上訴理由部分成立。
本院依職權改判上訴人A(第一嫌犯)觸犯一項《刑法典》第137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普通傷害身體完整性罪，判處一年徒刑，與原審法院裁定上訴人觸犯一項《刑法典》第206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毁損罪，判處四個月徒刑的刑罰競合，合共判處一年兩個月徒刑的單一刑罰。
本院改判上訴人B(第二嫌犯)觸犯的一項《刑法典》第137條第1款所規定及處罰的普通傷害身體完整性罪，判處一年兩個月徒刑。
兩上訴人自2021年10月12日至今被拘留及羈押，而由於羈押期已超過本院裁定的徒刑刑期，須立即釋放兩上訴人。
判處上訴人A(第一嫌犯)繳付4個計算單位之司法費，以及二分之一上訴的訴訟費用。
判處上訴人B(第二嫌犯)繳付3個計算單位之司法費，以及二分之一上訴的訴訟費用。
訂定兩名上訴人辯護人辯護費各為澳門幣2,500圓，
著令通知。
2022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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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曉華 (裁判書製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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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艷平 (第一助審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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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武彬 (第二助審法官)
1參見徐京輝:《澳門刑法總論》，社會科學文献出版社、澳門基金會2017年出版，第72頁。
2JORGE DE FIQUEIREDO DIAS 和NUNO BRANDAO合著:《Comentário Conimbricense ao Código Penal, Parte Especial》第一卷，科英布拉出版社，第二版，2012年，第6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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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849/2022 p.1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