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編號：383/2023
（民事上訴卷宗）
日期：2024年2月7日
主題： 不提出爭執，視為已承認的事實
催告
遲延利息
摘要
《民事訴訟法典》第410條第1及第2款的規定，對於被告不提出爭執的事實，視為已承認的事實，且根據《民法典》第351條第1款的規定，具有完全證明力。
催告是債權人請求債務人履行債務的告知行為，並可以司法或非司法方式為之（見《民法典》第794條第1款）。
案中已證事實證明原告在提交起訴狀前，已多次要求被告清償欠款但不果，由此可見，在提交起訴狀之日前，原告已對被告作出非司法催告，從而原審法官裁定自提交起訴狀之日起計算遲延利息並無不當之處。
裁判書製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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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曉峰
中國澳門特別行政區
中級法院合議庭裁判
卷宗編號：383/2023
（民事上訴卷宗）
日期：2024年2月7日
上訴人：A（被告）
被上訴人：B有限公司（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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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概述
B有限公司（下稱“原告”或“被上訴人”）向初級法院民事法庭針對A（下稱“被告”或“上訴人”）提起宣告之訴。
案件經審理後，初級法院合議庭主席作出判決，裁定訴訟理由部分成立。
被告不服，向本中級法院提起平常上訴，並在上訴的陳述中點出以下結論：
“24. 有關卷宗第149頁至第150頁判決之內容中原審法院之裁決，該裁決判處上訴人向被上訴人償還港幣14,180,000.00元，折合澳門幣14,626,670.00元(14,180,000.00 X 1.0315)的本金，並附加自本訴訟提起並按法定利率計算的遲延利息，直至有關款項實際及完全清償為止。針對該裁決提起平常上訴，請求作出審理。
25. 上訴人並不認同被上訴之判決中指出: “本案另一須討論的，是原告所主張的利息。原告在起訴狀中主張被告承諾會在一年內向原告清還有關借款。經過審判聽證，待證事實第4、8及12條涉及被告被指曾承諾會分別於2015年10月7日、2016年1月3日及2016年6月12日清還有關欠款此一事實版本也無法獲得證實，因此，原告所主張的利息無論如何也不能從2015年10月7日、2016年1月3日及2016年6月12日開始計算。
儘管如此，獲證事實第8點顯示原告曾多次催告被告還款。雖然有關事實未能反映原告曾具體於何時向對方進行催告，但有關催告顯然早於提訴之日發生。因此，根據《民法典》第794條第1款，原告就利息的請求可自本訴訟提起時起算。” 的見解。
26. 上訴人認為，原審法院在對事實事宜作出篩選時有錯誤。事實上，考慮到上訴人於答辯狀所作之防禦整體，以及結合附於卷宗內的證據，判決書中的獲證事實第8點指出的 “… o Réu não mais pagou à Autora mesmo que tenha sido interpelado pela Autora por várias vezes.” 不應被予以證實，原因如下:
27. 根據《民法典》第335條第1款及第2款規定: “一、創設權利之事實，由主張權利之人負責證明。二、就他人所主張之權利存有阻礙、變更或消滅權利之事實，由主張權利所針對之人負責證明。”
28. 此外，按照《民法典》第794第1款規定，獲得遲延利息作為賠償之權利取決於對債務人之催告。
29. 因此，在本個案中，被訴人曾多次催告上訴人還款此創設權利之事實的存在，應由被上訴人負責證明。按照上述法律規定，在被上訴人未能提供充分證據的情況下，相關事實應被視為未獲證實。
30. 為此，被上訴人自向上訴人作出司法催告後(即自上訴人收悉本案之傳喚)，上訴人方構成債務人遲延，相應的遲延利息亦應自同日起計算。
31. 除此之外，倘若尊敬的法官閣下不認同上述見解，認為上述事實應被予以證實，則上訴人亦補充如下陳述:
32. 上訴人不認同原審法院於卷宗第149頁“獲證事實第8點顯示原告曾多次催告被告還款。雖然有關事實未能反映原告曾具體於何時向對方進行催告，但有關催告顯然早於提訴之日發生。因此，根據《民法典》第794條第1款，原告就利息的請求可自本訴訟提起時起算。” 的見解。
33. 原則上，對於無期限之債務，按照《民法典》第794第1款規定，只有在司法催告或非司法催告債務人履行債務後，債務人方構成遲延。即債務應自催告後被視為遲延及開始計算遲延利息。
34. 上訴人認為，由於在該案中並不清楚具體催告日期，應選擇“上訴人收悉本個案傳喚”之時刻作為開始視作遲延及計算遲延利息之日，而非按原審法院之見解選擇“被上訴人提起本個案訴訟”之時刻，原因如下:
35. 《民事訴訟法典》第211條第1款及第2款規定訴訟程序自提起訴訟時開始。然而，提起訴訟之行為僅自傳喚時起方對被告產生效力，但法律另有規定者除外；
36. 《民事訴訟法典》第212條確立了訴訟程序恆定原則: 傳喚被告後，訴訟程序在人、請求及訴因方面均應維持不變，但屬法律規定可改變之情況除外。
37. 儘管“提起訴訟之時刻”導致訴訟程序開始，但作出的行為僅僅是原告向法院辨事處提交起訴書狀，被告在此刻不會被告知某人針對其提起訴訟之事實，訴訟程序在此刻亦未產生《民事訴訟法典》第212條之效力。
38. 僅在對被告作出傳喚後，被告才會得悉其被提起司法訴訟之事實，並且訴訟程序於此時才會產生《民事訴訟法典》第212條之效力。而對被告作出傳喚的其中一個最為重要的效果是該傳喚會被視作為司法催告，從而產生《民法典》第794條第1款規定的效果，即債務被視為遲延及開始計算遲延利息。
39. 因此，在不清楚具體催告日期而需要選擇一個時刻開始遲延及計算利息時，相較於“提起訴訟之時刻”，“被告收悉傳喚之時刻”是較為恰當的，因為傳喚作為司法催告，其性質和效果(即對上訴人作出通知)更為符合被上訴人曾向上訴人作出之(不清楚確定日期為何的)催告之性質及目的。
40. 綜上所述，基於上指之所有理由及法律依據，在被上訴人未能提供充分證據證明具體催告日期的情況下，判決書中的獲證事實第8點指出的“tenha sido interpelado pela Autora por várias vezes.” (即“被訴人曾多次催告上訴人還款”)的這一事實應被視為未獲證實。另外，亦補充陳述由於傳喚作為司法催告，其性質及效果與被上訴人對上訴人作出的催告之性質及效果更為相近，因此，遲延利息應自對上訴人作出本個案之傳喚日起算。在此請求撤銷原審法院有關遲延利息之裁決。
綜上所述，現請求尊敬的中級法院法官 閣下
1. 接納本陳述書所載之法律依據，裁定本上訴得直；
2. 撤銷原審法院判決中有關遲延利息之決定，並將其更正為自對上訴人作出本個案之傳喚日起算。
一如既往，作出公正的裁決!”
*
原告在答覆中點出以下結論：
“1. 上訴人針對原審法院所作出的判決提起上訴，其依據分別為a. 原審法院在對事實事宜作出篩選時有錯誤以及b.遲延利息的計算時刻有誤。
a. 原審法院在對事實事宜作出篩選時有錯誤
2. 上訴人認為獲證事實第8點指出的“… o Réu não mais pagou à Autora mesmo que tenha sido interpelado pela Autora por várias vezes.”的這一事實應被視為未獲證實。
3. 然而，被上訴人完全同意原審法院作出的決定。
4. 上訴人所爭議之獲證事實8對應原告起訴狀第20條，但上訴人於2021年3月5日所提交之答辯狀中，從未就有關事實提出明確爭執。
5. 另外，上訴人更以起訴狀第20條之事實主張原告並無訴之利益之抗辯。
6. 因此，根據《民事訴訟法典》第410條第2款、結合《民法典》第345條、第348條第1款以及第351條，被告已經承認了有關事實係，該承認係有完全證明力，因此應視為已證事實。
7. 上訴人在這一部份之上訴理由應視為不成立。
b. 遲延利息的計算時刻有誤
8. 上訴人主張，倘有關事實係應該被予以證實，作為補充，遲延利息應由上訴人獲傳喚之日起計。
9. 在尊重有關見解之前提下，上訴人明顯係將傳喚與催告兩個概念混為一談。
10. 根據《民法典》第794條第1款。催告係可以透過司法方式以及非司法之形式作出，傳喚只是以司法方式進行催告之其中一個表現形式。
11. 而參考學說上之見解，非司法形式之催告係不需要任何特別形式。
12. 雖然卷宗內未有載明明確作出催告之日，但按照邏輯上之理解，被上訴人在起訴狀所指的催告，係指其起訴狀入禀前發生之非司法形式的催告。
13. 上訴人所指出之依據，只有未能證實被上訴人在入禀起訴狀前並未作出任何催告才能成立。
14. 既然已證事實中已證明了被上訴人已被催告，但由於未能確認相關日期，那麼，原審法院按照起訴狀提起之日起計算日期(即最後可能作出催告之日)來計算遲延利息之決定係完全正確。
15. 上訴人在這一部份之上訴理由亦應視為不成立。
綜上所述，根據適用的法律及法官 閣下的高見，懇請法官 閣下:
- 裁定上訴理由不成立；以及
- 維持被上訴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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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審法官已對卷宗作出檢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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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理由說明
經庭審後，原審法官認定以下事實：
A Autora foi constituída em 27 de Fevereiro de 2013 em Macau, registando em 14 de Junho de 2013 na Conservatória dos Registos Comercial e Bens Móveis de Macau. (已證事實A項)
Dedica-se a Autora à promoção de jogos de fortuna ou azar ou outros jogos em casino. (已證事實B項)
É a Autora titular da licença de promotor de jogo n.º EXX2, emitida pela Direcção de Inspecção e Coordenação de Jogos (doravante DICJ). (已證事實C項)
A Autora e a C celebrou o contrato de autorização da concessão de crédito. (cfr. doc. 4 junto com a p.i., cujo teor aqui se dá por integralmente reproduzido para todos os efeitos legais) (已證事實D項)
Desde o ano de 2013 que a Autora explora o seu estabelecimento comercial“B”. (已證事實E項)
No dia 4 de Abril de 2018, o Réu pagou à Autora a quantia de HKD320.000,00, a título de restituição parcial da promissória n.º 0XX06. (已證事實F項)
No dia 28 de Janeiro de 2019, o Réu pagou à Autora a quantia de HKD500.000,00, a título de restituição parcial da promissória n.º 0XX06. (已證事實G項)
Além dos pagamentos referidos em F) e G), o Réu não mais pagou à Autora mesmo que tenha sido interpelado pela Autora por várias vezes. (已證事實H項)
No dia 07 de Setembro de 2015, o Réu pediu à Autora a quantia de HKD5.000.000,00 de fichas de jogos para apostar e jogar. (對待證事實第1條的回答)
Para estes efeitos, o Réu assinou pessoalmente a promissória n.º 0XX06, emitida em 07 de Setembro de 2015 e cuja cópia se encontra junta a fls. 62 dos autos, no valor de HKD5.000.000,00. (對待證事實第2條的回答)
Depois de assinada a promissória supra, a Autora transmitiu ao Réu a quantia de HKD5.000.000,00 de fichas de jogos. (對待證事實第3條的回答)
No dia 3 de Dezembro de 2015, o Réu pediu novamente à Autora a quantia de HKD5.000.000,00 de fichas de jogos para apostar e jogar. (對待證事實第5條的回答)
Para estes efeitos, o Réu assinou pessoalmente a promissória n.º 0XX27, emitida em 03 de Dezembro de 2015 e cuja cópia se encontra junta a fls. 71 dos autos, no valor de HKD5.000.000,00. (對待證事實第6條的回答)
Depois de assinada a promissória supra, a Autora transmitiu ao Réu a quantia de HKD5.000.000,00 de fichas de jogos. (對待證事實第7條的回答)
No 12 de Maio de 2016, o Réu pediu novamente à Autora a quantia de HKD5.000.000,00 de fichas de jogos para apostar e jogar. (對待證事實第9條的回答)
Para estes efeitos, o Réu assinou pessoalmente a promissória n.º 0XX67, emitida em 12 de Maio de 2016, e cuja cópia se encontra junta a fls. 69 dos autos, no valor de HKD5.000.000,00. (對待證事實第10條的回答)
Depois de assinada a promissória supra, a Autora transmitiu ao Réu a quantia de HKD5.000.000,00 de fichas de jogos. (對待證事實第11條的回答)
上訴人在本上訴中提出兩個問題：一、認為事實事宜第8條（即已證事實H項）不應予以證實；二、應自傳喚被告之日起計算遲延利息。
就第一個問題，顯然不能成立。
根據卷宗資料顯示，事實事宜第8條（即已證事實H項）本身屬於原告主張的事實，而被告在答辯中沒有針對該事實提出爭執，因此，按照《民事訴訟法典》第410條第1及第2款的規定，對於不提出爭執的事實，視為已承認的事實，且根據《民法典》第351條第1款的規定，具有完全證明力。原審法官因而將該事實定為已證事實是正確無誤的。
至於第二個問題，本院同樣認為上訴理由不充分。
事實上，催告跟傳喚為兩個不同的概念。催告是債權人請求債務人履行債務的告知行為，並可以司法或非司法方式為之（見《民法典》第794條第1款）。傳喚則係司法催告的其中一個表現方式。
在本案中，已證事實證明原告在提交起訴狀前，已多次要求被告即上訴人清償欠款但不果，由此可見，在提交起訴狀之日前，原告已對被告作出非司法催告，從而原審法官裁定自提交起訴狀之日起計算遲延利息並無不當之處。
基於以上分析，得裁定上訴人提起的上訴理由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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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決定
綜上所述，本院合議庭裁定上訴人A提起的司法裁判上訴理由不成立，維持原判。
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登錄及作出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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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門特別行政區，2024年2月7日
唐曉峰
(裁判書製作人)
Rui Carlos dos Santos P. Ribeiro (李宏信)
(第一助審法官)
馮文莊
(第二助審法官)
民事上訴卷宗 第383/2023號 第 10 頁